开卷书坊·第五辑：白与黄_张叹凤著_9787532646791

　　本书为上海辞书出版社“开卷书坊”系列第五辑是一种。本书是四川大学教授张放（笔名张叹凤）的散文集，包括随笔、游记、小品文、书评等。内容涉及生活感悟、历史人文、师友交游、川中风物、书评书序等诸多方面，感情真挚丰沛，文笔清新。

　　尽得性情之真—张放《白与黄》序

　　古远清

　　大概是20年前，我在大陆报刊上见到张放的文章，以为是台湾小说家张放所写。后来发现文章内容和风格不似台湾的张放，而是另有其人。此人是谁？有位朋友告诉我，是四川大学一位笔名为张叹凤的教授。

　　2013年，我到四川大学讲学，前来接我的正是张放。我问他，我们是否在哪个会议上见过？他说从未谋面，这是第一次握手，但在我的印象中，我和他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了。

　　说是多年的老友，其实我并不完全了解他。我只知道他研究孔子庄子、中国新文学源流，最近又研究海洋文学和台湾余光中，出版过不少论著，是一位勤奋的学者，而不知道他也在实践着“学者作家化”的主张，另有一支灵动的笔在写散文。

　　散文，是张放生命旅途中不可缺少的伴侣，他所写的是名符其实的学者散文。所谓学者散文，通常是指有丰厚知识背景的作者所写的有关诗书人生的抒情小品、人文景观的游记、世道人心的记述及序跋、日记、书信，读书心得等。张放《白与黄》中的文章，既是他学问的延伸，又是他学问之外所构筑的真正属于自己的精神天地。在他尽得性情之真的笔下，文化圈内的事均可化为散文的短章。作为巴蜀人，张放多年来用生命在聆听杜甫草堂的心跳，用精细的笔触描绘像艾芜一类的文化人的灵魂悲歌。作为一位不是为功名而是为生命而写作的教授，他在“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空间游走，将知性与感性融会在他的文章里，在不断开拓着散文的新天地。无论是记事还是写人，是写一尊皇帝的真相，还是写八道湾最后的残阳，或梁启超壮怀激烈的情怀，张放均能以独特的视角出之。他有时用对比的手法，有时引用典故或诗词，有时将叙事与议论结合起来，无不以质朴的手法刻画出叶嘉莹、向明一类境外作家的人物形象。

　　在语言运用方面，全凭兴趣做小品的张放没有煽情的文字，不追求华丽的词藻，而只折服李白“天然去雕饰”的信条，其文平易近人又充满深情。像《饥饿时期的友情与幽怨》，不愧为高格调兼备才学识的文化小品。他写著名作家李劼人在困难时期生活如何困苦，其日记所载如何令人破涕，如何令人叹息，均使人如闻其声。李劼人的音容笑貌，还有另一篇文章写张阿泉这样的藏书家，其形象均跃然纸上。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收在《白与黄》中的散文，在不同程度上具有忧患意识。张放十分重视文化命脉的传承以及文化人格的塑造。他在关注社会的同时注意文章的博雅通达，和自我形象的风流倜傥。如《五十自寿》和《我曾藏有一只真枪》，便是这样的好文章。

　　张放痴迷于散文创作，他在无拘无束的抒发中寻求陶醉和满足，其中不乏青春的记忆和审美的认知。他从不依靠渺不可测的“散文文体”中寻求答案，而是在多种表现手法中确认自己散文的独特之处。对从事过写作教学的人来说，是将“小说散文化”还是将“散文小说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及时捕捉灵感赠予散文写作各种特殊机遇。读书，本是张放的日常生活，教余写散文则是他的另一种生命绽放。他把散文的题材、叙事和抒情的元素转化为“感伤过后就欢喜，逝者长已已，生者还自重”一类的思想性、哲理性，与读者作灵魂的交流。他对大学教育体制的批判，则是灵魂的独白，读之发人深省，这是张放的散文能打动人心的地方。

　　是为序。

　　周汝昌先生去世了，一代斯人，红楼余绪，继成绝响。望着壁头先生手书给我的清代宗室永忠悼念曹雪芹的诗：“传神文笔足千秋，不是情人不泪流。可恨同时不相识，几番掩卷哭曹侯！”“哭曹侯”，现在是轮到我们哭周先生了！

　　周先生性格耿直狷介，为人多情多义，专攻《红楼梦》学术研究。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他受聘任教四川大学外文系（因先生系北大英语专业出身），单身生活，空闲时喜观市井察民风，据说有一天他走到九眼桥头“与文里”巷，但见一个小饭馆挂招牌“潇湘馆”，不由挂下脸来，不开心了，找到店主交涉：“潇湘馆”是《红楼梦》中林黛玉的静居雅舍，千万读者神往呵护有加，你怎么可以用作店招哗众取宠呢？店主见他一个陌生人，北方口音，也不置理。未知次日周先生率领一群红迷学生再到店前抗议交涉，店主不得已当场取下店招，答应另起一名。周先生与学生承诺新招悬挂，便来用餐捧场。双方欢喜而散。——《“不是情人不泪流”》

　　当时给我们中文系七七级授课的老师都有声誉，如文艺理论家唐正序先生，新诗研究家尹在勤先生，电影理论家朱玛先生，还有一位硕儒，即名满四海的《文心雕龙》研究泰斗杨明照先生，名师联袂，可称集一时之盛。王老师不仅喜欢课上与学生交流，还喜欢课下与学生共处。他说美是生活，美是发现，生命最有价值的青春时代最有生活气息。他与我们一同打蓝球、跑早操，还一同参与劳动（扫除校园与挖水沟），我们到彭县九里埂务农，他也打个军旅形状的被盖卷，与我们排队唱歌出发。他是教授，这些活动本不必亲自参加，有年轻的辅导员带队，但王老师似乎是在生活中实践他的理论，他与我们同吃住，感受生活的辛苦。他坚持要缴纳自己的一份粮票、生活费。同学干部不接收，他就胀红了脸，睁圆了眼，像戏台上的老生一样愠怒，又像一个儿童一样委屈，一待同学收下，他即眉开眼笑，表现出为人心境的简单而丰富。——《青春的记忆审美的认知》

　　逼近不惑之年的李商隐感觉自己的年华就像眼下涪江水，虽在黑暗中仍不停急流，浪潮冲撞在危岸与巨石卵上发出粉碎的声音，耸然心惊。脑后的丝竹弦乐虽还隐约可闻，艺妓鬓衣香影与秋波闪烁在眼前似还若隐若现，然经此北风挟带江上的寒流，商隐的酒已醒了一半，本来就不无阑珊的意兴不免消失将尽，那颗敏感而孤独的心仿佛又抬起头来，很快就感觉到了挣扎与痛楚的况味。

　　他逆风系紧颈下的斗篷带子，冻绳系带边缘有些勒割喉咙，风推搡人。东川也许并不比长安洛阳寒冷料峭，但寒意更来自内心深处而不仅是远近的剑门、巴蜀山水。夜间的圆木长板桥霜雪滑人，不能疾行，靴子每一步都要踩踏实，心中有数，就像二十年来的人生旅途，曲折坎坷，危机四伏，防不胜防。路虽不好走，还得走。经过二千里路才来到这个极其闭塞的东川梓州，前途在哪里，商隐心里一点没数。——《李商隐》

　　《开卷》多次来成都活动，品书会友，如走亲戚。皇城坝穿行学者，百花潭坐论风雅，杜甫草堂惊起黄鹂。。。。。这是最后的风流，流沙河畅论文字，车辐妙论烹饪，龚明德数说版本，一位笔战过我的老先生曾伯炎提起冒险生涯，冉云飞说话兼及高唱。。。。。。一切都归于爱，归于敬，只因有《开卷》，把人间都化作了春水，有着浓浓的生命气息与五千年的文化、近现代自由写意的灵魂。

　　《开卷》，你好，你十五岁了，“志于学”，“少年心事当拿云”。叹凤当下虽如老杜形容“苦遭白发不相放”，但为你，不辞勇作排头兵，恍惚少年郎，甘扫花径，迎接书香，继作列位忠实粉丝，把东南的余韵，散播到国人乃至世界的襟袖眉头与心间。——《东南一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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