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在水边》收录了作家许辉近年创作的七十余篇散文作品,几乎篇篇都与水边密切关联。随着年岁日增,作者与之相见如旧雨,共视如新知。他满腔痴情地为水边的自然风物立传立言,饱含情感地集中诠解其中的趣味与真意,而笔端文字又常带着一种科学的严谨,堪称难得的文学佳作。
《人人都爱在水边》:
童话般的迷离
路上有两只野斑鸠在散步。
水边有两棵柿子树,还有一棵枣树,一棵梨树。
我坐在有楮树遮盖的湖岸湿地的土岸上,眯着眼瞅光斑闪闪的湖面,盛暑的阳光照得湖面幻化出童话般的迷离。
湖岸边,一只小划子正搁在木板上晒干。八月份可能就要开湖了,渔人们要提前做好准备,把小划子、小渔盆晒干,抹上清漆桐油,开湖以后,把小划子扛到湖边,推进水里,就每一天都见得着鱼鲜了。按照先后顺序,先捞湖虾,再捞够条,再捞白丝,再捞湖鲤,依序而行,直到仲冬。天太冷了,人就下不去湖了,因为渔网从水里拉上来就结冰了。
秋季的鱼虾,从水里打捞上来,有一部分被等在湖岸边的鱼贩子收走了,有一部分由家里的女人运到集市上去出售了,还有一部分就在湖边的一个小码头上就地加工。小渔盆和小渔船来到湖边的小码头,小码头此刻还是风急浪高呢,好不容易靠上码头,卸下鱼鲜,小渔盆和小渔船又义无反顾地顶着风浪,划进湖浪的深处去了。
小码头上的工人们身着胶皮的连体衣,忙着分拣新鲜的鱼货,忙得连话都顾不上说,小码头运货的车就等在堤岸上呢。从一个过秤的妇女手里买下几斤鱼鲜,这绝对对得起晚上的期待了!
牛筋草草棵子底下有蛇吗?
盛暑时节的早晨,晴空万里,气温也是高的。
喜鹊在大榆树上喳喳地叫。知了叫成一片,却不知道它们在哪棵树上。
水边的小路上长满了健康状况良好的毛谷谷草。毛谷谷草长得挺拔、高挑,很有些草类女郎的意思。现在,七月底八月初,它的顶端已经结出了像谷子一样的果实,也许正因如此,人们才俗称它为毛谷谷草(狗尾巴草)。
牛筋草颜色深绿,茎秆筋道,一棵草就能遮住一片道路。人要走过去时,就必须从它们不可目视的大草棵子底下蹚过去,但牛筋草草棵子底下会有蛇吗?会有青蛙吗?会有其他小动物吗?但是草棵子底下一概看不见。只得心一横,把脚伸过去,走过这片牛筋草称霸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蛇麻花也在花期中,它们开着白白的序状花,像一个织工华丽的花边托盘。记忆中淮河以北的蛇麻花开花是在小麦秀穗成熟的季节,也就是阳历四月到六月,江淮之间的季节比淮北要早一些,蛇麻花应该早就开过了呢。
一只牛背鹭缓慢地从水渠边的流水口飞起来,飞了二三十米,落在一片芦苇丛里,又飞起来,落在一只卧在湿草地里反刍的水牛背上。因此它叫牛背鹭。
一丛蔷薇把枝条伸向水里,现在不是野蔷薇的花期,春天才是它们开花的时节。野蔷薇的花虽然不大,但姹紫嫣红,五彩缤纷,花朵又多,很能开出一片热闹来!
农人的足迹早就来到了水边
不要忽略了湖湾、河口、湿地边的农作物呀!农人的足迹早就来到了水边,来到了湿地的附近。农作物是我们在水边行走时景观的一部分。我们多少已经习惯了自然景观和人工景观的混合,如果只有自然景观,那可能会显得荒芜;但如果只有人工景观,又可能显得虚假。
高粱只见得到零星的存在,它们在长江流域很难大面积种植,即使种植了,品质也会下降或改变。高梁种植的南界是淮河,到了长江流域,自然难以畅快生长。
芝麻在水边小块的脊地上花开繁盛,此刻,它们从下而上开着白白的花,怪不得说“芝麻开花节节高”呢,芝麻真是从底下开始,一节一节往上开着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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