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老虎》自始至终以“你”这样一种第二人称方式讲述发生存1968年前后的故事,作者奥利维埃·罗兰奔腾不息记忆中的鲜明印象浮现在读者眼前:激情的人生既充满了对真理的向往,也往往与荒唐互相交织。小说通过作者强烈的视觉和动态感受的描写,反映出一个特殊时代看似轻狂却包含着年轻人强烈精神追求的特殊体验——这里有对革命的狂热梦想,也有无法禁锢的身体欲求。小说用行云流水般的笔触,将时间、事件与特定时代的人物、环境及语言紧密结合,创造出一种连续不断、欲罢不能的阅读效果。
《纸老虎》发表在2002年。小说以自由的方式记叙了从1968年到1973年间作者曾经积极参加的那些事件,作者的叙述没有太远偏离现实。那是一场冒险的生活,其中既有博大的理想主义,也有无知的教条主义。作者说:“我们想为人民服务的英雄主义意愿曾经把我们置于可笑的境地。我们想当老虎,但我们是纸做的。”
写给中国的读者们
[法]奥利维埃·罗兰
我曾经是毛主义者……在1945年以前。说毛主义,至少我们曾经相信过。我参加的那个小组织叫无产阶级左翼Gauche Proletarienne,简称GP,它是个奇怪的混合:它多少有些斯大林式的手段和也许可以称为无政府主义的哲学思想。和我们一起的有工人,但我们大多数是年轻知识分子,我们拒绝接受那个“看家狗”的未来(请允许我在这里引用法国作家保罗·尼赞的檄文,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死去,当年我们都阅读他)。我们那时候反对“崇拜书本”。我们相信文化革命意味着持久地反抗所有的权力、质疑所有的等级,我们认为对抗共产主义制度里的官僚主义,这是绝对地最受大众欢迎的武器。我们那时很天真,年轻是会这样的,经常。
在20世纪70年代富有的法国,我们进行着暴力的非武装的游击战。没有一天不发生公开的战斗。但是,我们跟那个时期意大利和德国的极左翼小组织不一样,我们禁止自己开枪杀人。这是我们最主要的智慧,它毕竟不是轻薄的智慧。现在,这段历史在我自己眼里几乎是难以置信的。我们已经到了做祖父母的年龄,我们的孩子们,孩子们的孩子们,他们怎么能理解它呢?但是我相信一个作家是可以起作用的,特别是:把正在消失的事用生动的回忆保存下来,告诉现在的人们过去曾经是怎么形成的,今天是在怎样的废墟上建立的。在这段历史过去30年后,有一天我跟自己说,我应该试着用小说来讲述它,为了我们的后人。所以,《纸老虎》是给一个年轻女子讲述往事,一个像我这样年纪的和我相像的男人讲述往事给自己死去的朋友的女儿。我用这样的形式,也因为我是一个爱女人的男人,这不是胡乱吹嘘,而是因为我相信:文学写作有一部分能源是从欲望中汲取的。
《纸老虎》发表在2002年。小说以自由的方式记叙了从1968年到1973年间我曾经积极参加的那些事件,我的叙述没有太远偏离现实。那是一场冒险的生活(其实我们很可能会喜欢《水浒传》里那些绿林好汉的日子,如果那个时代我们读过那部小说),其中既有博大的理想主义,也有无知的教条主义。我们想为人民服务的英雄主义意愿曾经把我们置于可笑的境地。我们想当老虎,但我们是纸做的。10年过后,孟湄做了翻译,使这本书来到了全部故事的出发地(当然很大程度是想象的)。对于经历过真正的“文化大革命”并饱经苦难的中国读者,发现一下他们在遥远的西方、在那些年轻的怀抱激情的精神世界里曾经引发多少魔光幻影,这也许是有意思的。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我不再相信革命,哪怕金钱的霸道让我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