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诗歌选粹》精选2018年度发表在《诗刊》《诗林》等国内文学报刊及媒体的100余首优秀的诗歌作品。万冲、肖炜长期关注诗歌现场,《2018年中国诗歌精选》所选诗歌都在某一方面具有经典型,或写个人感触,或写生活体悟,或写社会现实,体现了当今诗歌现场的不凡成就。其所呈现的多元化,内容的深邃,无论从思想性、艺术性,还是可读性来讲,都极具代表性。
2013年至今,《诗歌选粹》已走过五个年头。伴随着年末临近,2018年的编选与点评工作,均已顺利告迄。相较于师兄师姐们的出色工作,这份选本出自一个诗歌学徒的稚嫩眼光。编者以一名读者的角度,选定了这些带来美妙体验的诗作。它们似乎都是正在被需要的时候,就恰好出现了一样。但愿这种工作态度,能保证诗歌选粹一贯的认真与诚意。在编选过程中,编者竭力令个人趣味,受到某种标准与尺度的纠正。而所谓的标准,并不外在于每首诗歌之外,而在于写作者应对表达之难的真诚。这种真诚,体现于写作者对自我的深度挖掘,对共同处境的敏锐辨识,以及表达过程中的语言伦理。
卡尔·曼海姆曾发过这样的感慨“我们生活在一个自我认识的时代。这个时代与其他时代之所以不同,并非在于拥有了全新的信念,而在于不断增长的对自我的认识与关注”(卡尔·曼海姆:《卡尔·曼海姆精粹》),当然,这里所言的“自我关注”,并非鸵鸟埋首式的自我封闭,而是如姜涛所言,“扬弃了修齐治平的传统以后,如何在启蒙、自由、革命一类抽象系统的作用之外,将被发现的‘脱域’个体,重新安置于历史的、现实的、伦理的、感觉的脉络中,在生机活络的在地联动中激发活力”(姜涛:《从“蝴蝶”“天狗”说到当代诗的笼子》)。安置生命个体价值的诗歌,或许应将此作为写作的关注与动力之一。正是带着这种后置的意向性眼光,编选者将诗选分为“身体的感触”“造物的光芒”、“途中的秘密”“词语的拯救”与“灵魂的叹息”等五个专辑,试图呈现出“自我关注”的不同面向。
“身体的感触”,关注比语言更趋近意义本源的身体。身体记录着生命面对世界的原初感受,不仅构成了人思想意识的核心,而且也形成了人对世界的观念图景。另外,“身体是事件被铭写的表面”(福柯语),刻写着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印记。如何与制度化的规训保持距离,又能与深层次内心体验紧密联系,关乎生命的源泉与活力。年轻诗人张媛媛以细微的身心气息与宏大自然之气混溶,沟通了自我与自然的关系,“你从远方归来,带来气象的变化/而我欲御风,复长啸,使宇宙动荡”(张媛媛:《野马》);朱朱则是在敏锐的内向辨认中,触着了生命的牢固核心,“再一次攀登,是的,只有撞击过/才满足,只有粉碎了才折返,/从不真的要一块土地,一个名字,/一座岸——虽已不能经常地听见/身上的海,但我知道它还在”(朱朱:《我身上的海》),或如泉子,捕捉到身体内部神圣的光源,“在对神持续的仰望与注视中,/光芒来自你的心,/来自身体的至深处”(泉子:《凡心》)。
“造物的光芒”,将目光聚焦于周围事物的灵韵,“一颗静止的小星/呼吸着微弱的光”(张嘉巩:《散步》)。它们以自己本真的生命形态,永恒地注视、启发着人类,为人类带来生命的秩序感与安定感。人类也与这些造物一道,融入生命之间的本源性亲近中,在那里归于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倾听与应答。“像刚刚/离开一个被占领的国家,突然与人/相爱而站立不安。等等或看看。/拉近某个远处。聆听空中物。/从听觉那孔儿,探入那宇宙”(余怒:《鸟儿斑斓》)。
万冲,1990年生于湖北,中央民族大学文学博士在读。
肖炜,1994年生于贵州,彝族,中央民族大学硕士在读,诗人。
身体的感触
《遂宁九章》之二:在永失中
色盲小夜曲
戊戌盛夏
深夜的仁寺洞步行街
热天午后
印象多么恍惚(外一首)
室外的夏天
夏初印象
永夏
忧伤
夜间游戏
玻璃(外一首)
孩子们的使命和礼物(外一首)
晾衣
成年
雪中早晨(外一首)
野马
我身上的海(外一首)
造物的光芒
武陵源
读荆浩《匡庐图》
咏物诗(外一首)
垛槠
秋分
卵石
——那是关于黑暗的
筷子
与蜂群相遇
公园
插座
河马
那些配得上不说的事物
细雨(外一首)
野蔷薇之乱(外一首)
江心屿
树歌
凝结与升华(外一首)
在海淀教堂
夏天(外一首)
途中的秘密
与父亲一同焚烧马蜂窝
夜行
第七日
七曲山之夜
飞行生活
远足
缘溪行
某野浴者的体检报告
山村
——给宝卿、杨力
下南洋:开平碉楼里的女人像
向日葵花海赏花指南
孤山拟古,寄林和靖
秋日,与小毅登万溪冲后山
论童年
散步
想马河畔
——给臧北
徽杭古道致王君
词语的拯救
活着的人
几何人体
——词语雕塑的女子
“茫茫黑夜测量”
——致王晓渔老师、蒋瑶瑶学妹
关于拾隐者
父亲(外一首)
七月递过来一张废纸
洞中一日
家的岁末
祈求
临川
在黑报大楼办公室斜视圣伊维尔教堂
白河
本地高速指南
四月是悬铃木的季节
墨水瓶
关于飞行的流水账
——论飞机和手扶拖拉机的三重关系
白描能完成的事,时间已做得丝丝入扣了
露天温泉
船夫和桥
教员日记
灵魂的叹息
在更高处
在世界的每一个早晨
山间
大匠的构型
灾难一课
赠别阿依莎
往贤与风景
圆月(外一首)
季节挽歌(外一首)
月光白得很
永远的家族
命途
晚祷
最高的存在之门
弥漫着
松针是最好的引火
穿刺者
氽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