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记得妈妈领着年幼的我和妹妹在颐和园长廊仰着头讲每幅画的意义,在每一座有对联的古老房子前面读那些抑扬顿挫的文字,在门厅回廊间让我们猜那些下马石和拴马桩的作用,并从那些静止的物件开始讲述无比生动的历史。
那些颓败但深蕴的历史告诉了我和妹妹世界之辽阔,人生之倏忽,而美之永恒。
妈妈从小告诉我们的许多话里,迄今最真切的一句就是这世界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其实诗就是你心灵的最远处。
在我和妹妹长大的这么多年里,我们分别走遍了世界,但都没买过一尺房子。因为我们始终坚信诗与远方才是我们的家园。
妈妈生在德国,长在中国,现在住在美国,读书画画考察古建,颇有民国大才女林徽因之风(年轻时容貌也毫不逊色)。那时梁思成林徽因两先生在清华胜因院与我家比邻而居,妈妈最终听从梁先生建议读了清华建筑系而不是外公希望的外语系,从此对古建痴迷一生。并且中西建筑融会贯通,家学渊源又给了她对历史细部的领悟,因此才有了这本有趣的历史图画(我觉得她画的建筑不是工程意义上的,而是历史的影子)。我忘了这是妈妈写的第几本书了,反正她充满乐趣的写写画画总是如她乐观的性格一样情趣盎然,让人无法释卷。
妈妈从小教我琴棋书画,我学会了前三样并且以此谋生。第四样的笨拙导致我家迄今墙上的画全是妈妈画的。我喜欢她出人意表的随性创意,也让我在来家里的客人们面前常常很有面子——这画真有意思,谁画的?我妈画的!哈哈!
为妈妈的书写序想必是每个做儿女的无上骄傲,谢谢妈妈,在给了我生命,给了我生活的道路和理想后的很多年,又一次给了我做您儿子的幸福与骄傲。我爱你。
高晓松
序二
北京有大量的新建筑,又有历史留下的丰富的古老建筑和近代建筑,可以统称之为历史建筑。新建筑和历史建筑都是不可缺的,新建筑满足现今的实用需求,历史建筑是珍贵的文化遗产。有人认为现今的建筑不如过去,有厚古薄今的倾向,我主张以杜甫“不薄今人爱古人”的观点对待古今建筑。
建筑是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耦合的产物。每一座建筑都铭记着建造年代的生产技术与社会人文状况。新建筑所带的信息,限于当时当代,而老建筑在其存在的过程中,长时期与过去时代的人和事直接或间接地有所牵连,因而附着和积淀了比新建筑远为丰富的人文信息,相关的历史文化物化于其中,可触,可感,是某一历史片断的真实凭证,能引人遐思,感动今人,因此更有看头。人们在国内和境外旅游,对古老的建筑有兴致,这是原因之一。
建筑既是实用之物,又是一种艺术品,而且多数是一种公共艺术品,一般情况下,人们容易看到和观赏。然而,与文学、戏剧、绘画等艺术门类相比,建筑艺术是象征性的,它自身不能叙事,一般人要认识和理解建筑中包含的信息,需要有人加以指点、讲解才行。张克群女士所著《红墙黄瓦》《晨钟暮鼓》及《八面来风》三种著作,对北京众多古建筑和近代建筑作了简明扼要的介绍和生动的讲解,正好满足人们观看和理解北京古、近代著名建筑的需要。这些书不仅对外来者有用,对长居北京的人也有裨益,值得向读者推荐。
我曾在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学习,后来做教员,克群听过我的课。而我在做学生时,先读的是航空工程系,当时听过克群父亲张维教授的力学课,张维先生透彻的讲解、洪亮的话音迄今不忘。克群的母亲、著名流体力学家陆士嘉教授当时在清华航空工程系任教,我后来改学建筑,未及聆听她的讲课。这都是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事了。
克群完成这些书,即将付印,我很高兴,是为序。
吴焕加
清华大学教授
(吴焕加,1929 年生于苏州,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中国建筑学会建筑师学会建筑理论与创作学术委员会委员。对中外建筑史研究颇深。著有《外国现代建筑二十讲》《建筑学的属性》《20 世纪西方建筑名作》《中外现代建筑解读》等。)
张克群,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系,受教于建筑学大家梁思成先生。毕业后一直从事建筑设计工作。
家学渊源深厚,亲友中名人辈出。父亲张维,曾任清华大学副校长,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两院院士。母亲陆士嘉,流体力学家、教育家,北京航空学院(现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创校教授之一。舅公施今墨,北京四大名医之一。儿子高晓松,音乐制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