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达先生“在动荡的低谷”以“灵性激活历史”,搜寻“废墟上的精魂”,追寻“文学与读者的精神联结”,追踪“历史的灵魂与灵魂的历史”,探究“生存本相,展示原色魄力”畅谈文学中的生存状态和无主题变奏,反思“近三十年长篇小说审美经验”,把脉分一析“当今文学症候”,率先提出“原创力的匮乏、焦虑以及拯救”。
《重建文学的审美精神:雷达文艺评论精品(上卷)》由当代文学生发开去聚焦茅盾文学奖搜索当代文学关键词,构建作家作品档案,并由此引发边缘思絮,冷观察“近三十年中国文学的精神”,细品评“新时期文学主潮”,辨“个人化”究“独特性”,文笔精当见解新颖,对当代文学这是一部具有很高研究和参考价值的论著。
纵观中国当代文学的六十年,不难发现,六十年来,真正有生命力的,经得起时间淘洗的作品,大都是坚持了现实主义精神,具有勇气和胆识的,努力维护了文学的自由审美品格的作品。这样说丝毫没有轻视其他创作方法,唯现实主义独尊的意思。这里所说的现实主义,主要不是指文学对自然的忠诚描摹,它的客观真实性原则、典型化原则、整体性原则等定义性的东西,而是强调一种可称之为现实主义精神的质素,那就是,对时代生活、人民疾苦和普通人命运的密切关注,对人的生存境遇和对民族灵魂的密切关注,为此它勇敢地面对,真实大胆地抒写,以至发出怀疑和批判的声音。例如,在“十七年文学”中,左倾思潮确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于是认为这个时期的作家的主体意识普遍沉睡甚至完全没有。然而,这并非事情的全部。现在看来,主体意识在一些作家身上不但存在着,且无时无刻不在寻求突围。一些作家早就在抵制直接的、短视的、配合式的创作,反对公式化、概念化的创作,坚持直面地、大胆地写出真实,塑造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物。由于作家坚持了现实主义的精神和审美的立场,于是对人性人道的思考就往往会逸出“政治”(时代)的堤坝,无意中与“时代”抗辩,达成了某种超越性。
雷达,甘肃天水人。1965年毕业于兰州大学中文系。历任《文艺报》编辑组长,《中国作家》副主编,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主任,研究员。现任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小说学会常务副会长。兼任兰州大学博士生导师。出版著作数十种,曾获鲁迅文学奖等多种重要奖项。
第一编 当代文学关键词
独特性:葡萄园里的“哈姆雷特”——关于农村题材创作的一封信
模式与活力——贾平凹之谜
民族灵魂的发现与重铸——新时期文学主潮论纲
探究生存本相展示原色魄力——新写实主义小说的萌动
原生态与典型化的整合——看影片《秋菊打官司》
从生存相到生活化——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小说潮流
人文精神质疑
现实主义冲击波及其局限
“个人化”辨
“新世纪文学”的内涵——我为什么主张“新世纪文学”的提法
第二编 聚焦茅盾文学奖
我所知道的茅盾文学奖
一卷当代农村的社会风俗画——略论《芙蓉镇》
诗与史的恢弘画卷——论《平凡的世界》
福临与乌云珠悲剧评价——《少年天子》沉思录
废墟上的精魂——《白鹿原》论
《战争和人》随感录
人的太阳照亮历史的天空——我读《历史的天空》
《东藏记》的文化韵味
《秦腔》:乡土中国叙事的杰出文本
麦家的意义与相关问题
第三编 小说档案
《绿化树》主题随想曲——一部必然引起争议的作品
《远村》的历史意识和审美价值
历史的灵魂与灵魂的历史——论《红高梁》系列小说的艺术独创性
论《鬈毛》——关于当代青年精神的一个侧面的剖视
灵性激活历史——《红高粱》《灵旗》《第三只眼》纵横谈
说《厚土》——兼谈意味、文体及其他
民族心史的一块厚重碑石——论《古船》
《白涡》的精神悲剧
1993年“长篇现象”述评
生存的诗意与新乡土小说——读《大漠祭》
《狼图腾》的再评价与文化分析
第四编 作家履痕
高晓声小说的艺术特色
探求者的新足印——从陆文夫的创作谈起
霜重色愈浓——论张贤亮的创作特点
论汪曾祺的小说
邓友梅的市井小说
铁凝和她的女朋友们
哦,乌热尔图,聪慧的文学猎人
徐怀中风格论
邓刚的豪气、力度与薄弱点
旧轨与新机的缠结——从《苍生》反观浩然的创作道路
季风与地火——刘庆邦小说面面观
刘庆邦说,他喜欢雨天,也喜欢雪天,这个时候他的思绪能飘到很远,有无尽的联想和人生的感触,他将这谓之“走神”,并且说寻求走神成了他的一种自觉。联系到创作,他认为一部作品要做到“抓人”还比较容易,要做到放人(即“走神”)就不那么容易了。在我看来,刘庆邦的一些好作品,其特点就在于能“抓人”,能“放人”。“抓人”,是因为它们大都有个逻辑(合理性)严密的故事圈,一条动人的趣味线;“放人”,则因为它们有个内在的诗化结构,有很强的表意性、抒情性,能与整个人生体验沟通起来。这尤其体现在他的短篇中。若论艺术的纯度和意境的优美,他的短篇高于中篇。真实朴素是他作品的外貌特征,但并非那种直向的朴素,他的朴素带有一定的扩张性。就是说他追求象外之象,味外之味。读《曲胡》《夫妻》《窑哥儿》等篇,常可见到在叙事的空白处,有情绪的游动,联想的触手,把读者带到更开旷的境界。
语言像生活一样,天天在变,倘若墨守某种语言规范、词语规范、句式规范,就很可能使作品蒙上一层尘埃,有文物感。刘庆邦的语言意识敏锐,他能及时捉住生活化的最新语汇,使对话充满俗趣,还能发现一些微妙的语言习惯。例如,冬天的“家属房”有冰溜子,路滑,来人不免跌跤,“他们只小声说了一句我操,就很快地爬起来了”。这种无人称情状,不是我们很熟悉也很滑稽的吗;又如党委书记总爱对人说“找时间好好聊聊”,而这“好好聊聊”又总是引而不发(《胡辣汤》)。这样的例子真是俯拾即是。更强的还是他的叙述,干净、利索、有黏性,善于创造悬念,虽然没有中断、倒错、闪回之类的手法,比较平实,但在叙述的夹缝中常常冒出氛围,带出意蕴。《大平原》中的写麦田和夏夜,《宣传队》一开头写演出结束,就夹上一句:“大团的凉气正从土路两边的麦田里涌出来”,都是例子。刘恒认为他的叙述控制力好,分寸感恰当,如不高贵的好酒,喝起来过瘾,大约不是为了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