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口通商”,到改革开放,纵览广州两千余年的城市发展史可以发现,千年南越古都的神韵为广州留下了无数华彩乐章,兼容并蓄和包容多元的特点凝聚并重塑了这座城市的气质。近年来,《南风窗》杂志持续关注广州的传承、改造和崛起,将约30篇文章结集成书,围绕“老城市,新活力”,从各个方面讲述了广州这座老派城市如何在新时代下、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中焕发新的活力和魅力。
围绕书记“老城市、新活力”重要指示,阐述千年商都广州如何在新时代焕发新活力,开创新格局?多方面解读广州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中的枢纽作用?《南风窗》记者关于老城广州未来之路的观察及思考
摩天的楼宇,倒映在潋滟的珠江。岸边矗立着最现代的中国,水面舞动着2200多年的历史与人文。
人们在这里,昂首之间思接千载,旋踵之下穿越时空。
它这样古老,又如此时尚。
多少在史书里留下姓名的城市,或已深埋地壳,或在现代化进程中风云不再。广州,一座2200多年长盛不衰的城市,在实体意义上指代着中华文明的砥砺与重生。正因为有这样的城市继续生长于中国大地,告诉全世界,这个古老的文明并未失落。
我们不禁要思索:广州何以可能?
一种坚强的自我更新能力,让这座城市总能在关键时刻纵身一跃,闯过历史的动荡与灰暗。
秦时建城;汉朝立港;有唐一代商通四海;宋元明清,舳舻千里;近世以降,黑云压城。
1842年,《南京条约》签订,一口通商被打破,贸易港口北移。山河破碎之际,这里点燃了革命的思想火种。半个世纪里,抗击侵略、工业自强、变法维新、民主革命,都从这里迈步。
林则徐在这里打响御侮抗敌的第一枪;张之洞在这里擘画近代工业的蓝图;康有为、梁启超在这里积累起变法底蕴;孙中山在这里发动了第一次起义,统一中国、“打倒列强除军阀”的军事征战,从这里出发;只有200多名党员的中国共产党,在这里迅速壮大。
它用全新的也更具历史意义的形象,标记自身的存在——革新与进化。近代以来,这就是广州最显著的城市性格。革新与进化,这是近代百余年来中国精英最可宝贵的文化精髓,正是这一自强求变的精神,拯救文明于绝境,冲破旧的束缚,奋力重塑一个新的共同体。
中国重生,广州新生。
新中国成立以后,世界的铁幕下垂,而广州依然独一无二地保留着开放的资质,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对外的窗口从未关闭。
改革开放,风从南方来,天翻地覆的时代,广州再次承担起革新与进化的天赋使命。一扇扇大门渐次打开,全球资本、技术、人才涌向广州,重新激活了这座千年商都的开放基因。
随着互联网时代来临,这座城市持续地为每一个群体赋能。对于新生事物,广州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感,相信不经意的一刻它就可能迎来蝶变。中国人已经须臾不能离开的微信,就在广州诞生、壮大。
这几年,广州的超级计算、虚拟现实、人工智能、无人机,还有新一代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生物医药等茁壮生长,走向世界。
从这座城市改革开放以来的探索与成长历程中,人们能够窥见一条完整的中国道路,它告诉世人,工业化不是西方专利,工业化有多种途径,现代国家的崛起完全可以沿着一条和平的、共赢的、不以邻为壑的,更避免了历史上所有野蛮行为的全新轨迹。
城市都有自己的标签,而标签往往意味着一定的保守性。而广州“革新与进化”的标签,本身是反对一切标签的,唯一不变的就是它时刻求变。
这是一种状态,意味着生机勃发、活力涌动。更是一种追求,要求解放思想、敢于革新、永不僵化、永不停滞。
身在其中,眼前万物,似是寻常,但浸润于每一个个体的城市性格,搏动在血管里的进化基因,闪烁在灯火中的革新意志,这些看不见的财富,曾经并且一直让世界上多少城市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这样的精神,应当被记录,应当被研究。在这个新时代,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机遇期中,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紧要关口,广州会如何作为,会贡献何种新的观念与实体、知识与模式,可以在这一城市精神的大框架下,去预测,去印证。
《南风窗》的叙述,有资于此。永葆创新精神,让老城市迸发新活力,令人振奋,也令人期待。
《南风窗》杂志创刊于1985年,隶属于广州日报报业集团,双周出版,读者以机关、大型企业和学术机构的中坚力量为集中,是中国发行量大的政经新闻杂志,以其公允而独立的叙事立场深得人心,在政治、经济及思想学术领域具有广泛阅知率,被外界誉为“中国政经刊”。
第一辑 老城市,新活力
想念广州,那一碗永远的头啖汤
民营大财团何以中意这座城?
2035,谁会成为全球超级大城市?
奔赴大城市,但不是它的周边
清代广州与西方的口岸贸易
对标全球城市,离不开的制造业
每个城市都要有自己的朋友圈
“老派”城市,自我更新
第二辑 创新枢纽崛起
资产型还是生产型,探究城市的产业经济学
一座创新枢纽城市的努力崛起
城市创造力,超越想象力的边界
“上帝视角”,给一座城市的注目礼
互联网巨头争抢“广州蛋糕”何为?
130年,溯源营商环境的电力史
造“芯”新势力,后来者如何居上?
第三辑 迈向全球城市
湾区“经济地理”,守拙而创新
粤港澳大湾区创新中心初现
国际航运中心的“空中丝路”
以更开放的姿态,拥抱全球竞争
自贸区释放新动力
建设世界级湾区城市群的关键
集聚资源,探索更高级的城市开放形态
第四辑 一转身,就是生活
人间至味在广府
广州,一转身就是生活
“音乐之都”奏响艺术的本真
探寻我的城
流量时代还需要托尔斯泰吗?
城市的容器里,装载着什么可能
悠扬歌剧,和生活不期而遇
毛继鸿:创意产业和城市生态如何共振
安定感停留在生活的那一刻
美食之都,与亚洲文明对话相逢
今天我们看到的广州城,正是那个听上去非常形而上的“势”结合了岭南智慧之后的物化。1987年,广州要办“六运会”,1985年就新成立了天河区,在原天河机场的位置兴建天河体育中心,天河从原本的郊区,迅速发展为新的城市中心。2010年,广州要办亚运会,开启了新一轮的城市面貌现代化进程,新的中央商务区——花城广场崛起,“小蛮腰”矗立。
在亚运会过去很多年之后,我才第一次去花城广场,似乎对广州穿上新装的样子并不那么在意。究其原因,我从漫画、电视和书本中获得的关于广州的知识,全都是市井而不势利的。西关的老房子,越秀的旧骑楼,还有一些并不闻名但却幽深、闲适的巷子,那种浑厚却不失轻松、身在闹市却宁静从容、一点小手艺养活一个家、邻里之间互相存问的味道,才最符合我对这座城的知觉。
现代、大气的城市高楼群,的确标记着每一座城市的吸引力,人们从四面八方往它的脚下移动,试图寻找到一块立锥之地。因为资源稀缺,每一座大城市对涌入的外来者,同时也有一股排斥力存在,广州亦不能外。不过,如果你足够细心就会发现,广州这股排斥力极少来源于政策,而主要来源于竞争。
中山大学校长罗俊教授对我谈到这一点的时候,概括得非常好:只要你有本事,广州就欢迎你,人们就尊重你。
“北上广深”,每一个都很独特,倘若要从历史和当下寻找最大公约数,广州与上海勉强还能靠得近一些。
每次去上海,我必定要去外滩,那里有一种时空上的二元对立,令人钟情。隔着一条黄浦江,这边是外滩,100年前沉重的繁华,那边是陆家嘴,100年后急速的灿烂。人在其中,瞻前顾后,无法只关心其中一面,有一种历史的浩荡感,也有一种未来的难测感。
广州也是一江两岸,珠江南面是“小蛮腰”,北面是花城广场,它们一同构成广州的城市天际线。出于对比的本能,我突发奇想,如果把“小蛮腰”挖起来,种到花城广场中心去,我再跑到对岸去眺望,那么对广州的正面印象就和上海相差无几了。一座电视塔,一个高楼群,如是而已。
“不,还是有区别。”我转念又想,“在外滩,望着的是现在的‘大’,身后的过去的‘大’,而在广州,一转身就‘小’了,身后就是生活。”
这个小生活,让我们有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