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与时代》是作者继《学问与饭碗》《兴废与进退》之后的另一本文集。书中收录的文章分为五辑,分别是:“西去东来”“‘人物’与人生”“思想与见解”“所谓‘崛起’”“时代变迁”,表达了作者对于历史的思考,以及对独立的人与其所处的大时代之间的关联的思考,涉及到的内容广泛,主题统一,逻辑严谨。
《个人与时代》书名也反映了作者对历史演进的看法: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需求,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景观,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命运,人自立于时代,也穿行于时代。
《个人与时代》兼顾可读性与专业性、思想性,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和社会意义。
现代社会,知识门类分化太细,百科全书式的学者绝迹,因此,每个人要尽快在社会上寻找自己的位置,至少应找到一小块阵地,先守住,然后图发展。年轻时就抱着高远的目标,在苍茫云雾中幻想,在交叉路口徘徊,在知识和信息的无边海洋中摸索,往往会空耗精力和时间,最后未必有收获。问题在于,常年埋头于一个小小的领域,深度可能是有了,但不知不觉,由博士变成“窄士”了,名为教授,但离开自己研究的领域,一张口就出错,“教授”二字变成笑话了。本人忝列教授行列,细究起来难免惶惑。
成为专家难,要“博学”难于上青天。有人提出,学问的最高境界是:有学术的思想和有思想的学术.,这样的目标太高了,几乎够不着。记得一位大学历史老师说,他的理想不是成为史学家,而是成为思想家。他说这话的时候,年龄大约四十岁出头。他当时激情满怀,知识面宽,讲课很受学生欢迎,在学生眼里他很博学,也有思想深度,所以我们对他的豪言一点也不怀疑。26年过去了,他早已经退休,但没听说中国出了一位思想家就是他。20世纪80年代有一对学术夫妻,金观涛和刘青峰,他们从理科跨界到文科,既有思想,又有学问,那时读他们的作品,虽一知半解,但也受到激励,受到感染。他们后来在香港教书和写作二十多年,从香港的大学退休后,受聘于中国台湾的大学,从照片上看,他们当年的卓然丰采早已不见,变成了一位老大爷,一位老太太。偶然翻看金观涛的新书,觉得不难懂,但理解起来也不轻松,当然,无论如何不像当年那么激动。
为什么这个时代难以造就思想家或理论家,好像有人专门写过文章。易中天有个说法:学问家什么时候都会有,思想家不是哪个时代都有;思想的产生需要时代的呼应,需要共鸣;一个人提出的想法得不到知识界认可和共鸣,这个思想家产生和没产生一样。简言之,理论家、思想家的产生,往往不是个人努力不努力的问题,关键要看环境和机遇。其实,造就学问家也不容易,真正的学问家数量也不会多。
单从历史这个学科来说,做好实证研究已难能可贵,要产生思想或者理论,概率较小。中国古代有那么多史学家,但仅有刘知几和章学诚钻研史学方法论;西方史学家如云,但仅有柯林伍德、古奇、克罗齐等屈指可数的几位史学理论家。既然历史是无休止的探寻和查证,似乎无法用理论去指导。笼统地说,史学的理论是总结史学研究的经验而得出的,应该能够指导实践,其实不然,没有哪一位史学家的成果是依赖理论指导而产生的。
如何做研究,如何守住自己的“阵地”,不因外界诱惑太多而动摇,并不是什么理论问题。有一点是明确的:走别人铺好的路,不能解决自己思考的问题,但自己思考的问题,往往因知识储备不够,或因理论素养不够,或因判断力不强、分析能力不够,或因表达能力不强,难以做出像样的成果。对我来说,很早就认识到这一点,于是在专业学习之余努力去弥补。补着补着,大半辈子过去了,好像还没补齐。只能多读书,多读有思想深度的书。不敢夸口“见贤思齐”,至少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不断提高认识能力。
王三义,上海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领域:世界近现代史、帝国兴衰史,著有《英国在中东的委任统治研究》《晚期奥斯曼帝国研究(1792-1918)》《帝国之衰》等书。
自序
辑一 西去东来
新时代从“荒”“僻”之地起步
黑海东头望大秦:历史的误会与正解
明月万里照旅人
——对“传教士来华”的理解和思考
参观大英博物馆后的感叹
“行走西欧”
——漫谈陈为人的欧洲游记
辑二 “人物”与人生
时代与个人命运:说不尽的塞万提斯
被后人苛责的戴克里先
布罗代尔:战俘营与成名作
不同境遇的人生
——我所理解的胡适、顾准和木心
不同时代的“酒公张先生”
辑三 思想与见解
时代与世态人心
——雷海宗的思想和见解
何曾饶过岁月
——对木心哲学的感悟
帕慕克和木心笔下的城市百态
——以《伊斯坦布尔》和《上海赋》为依据
“文人”与“自然”
——读木心的《九月初九》
姚鼐的文章及教学生涯的启迪
理解之同情
……
辑四 细说“崛起”
辑五 时代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