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祖宣温病解读》系国医大师唐祖宣教授50余年来诊治温病的临床经验集成,《唐祖宣温病解读》从温病的性质、发展、研究等方面,详细地论述了温病的发展演变,对温病病因学说、温疫学说、温毒学说等有详尽论述,在温病的辨证、治法及预防等方面有其独到见解。《唐祖宣温病解读》所列的现代疾病证治是唐祖宣在不同时期的诊治病案,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从理、法、方、药不同角度剖析了老中医的诊治经验,临床上有较强的实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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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祖宣温病解读》可供广大中医临床医生尤其是从事传染病的临床工作者阅读,具有较高的临床参考价值及学术研究价值。
上篇温病学的理论基础
**章绪论
温病学是研究温病发生发展规律及其诊治和预防方法的一门临床学科。温病学属于中医学主干学科之一,在中医学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现一般称温病学为经典学科,其中《温热论》或《温病条辩》与《黄帝内经》(简称《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并称为四大经典著作。温病学的基础理论,例如,卫气营血学说、三焦学说及其独特的治疗方法是其他临床学科的基础。因此,历来医家都将温病作为学习中医学的必修课程。
温病是由外感温热病引起,以热象偏重为主要特征并具有季节性和不同程度传染性的一类疾病。它包括了多种急性传染病及某些传染性小而不被严格规定隔离的感染性发热疾病。这类疾病虽然发病季节不尽相同,病原各异,但它们在发展过程中的病理变化和临床表现,都具有“温热”性质的特点,所以总称为“温病”或“温热病”。温病四季均可发生,是临床上的常见病、多发病;并因其具有一定的传染性,易在人群中传播、蔓延,甚至造成大的流行,因此温病学有着广泛的临床预防、治疗等实用性。
目前全球范围气候变暖、大气污染(如废气、放射性尘埃等)、人口迁徙流动、工作及精神过度紧张等,导致人体免疫功能下降,感染机会增多及传染病的发生与流行。感染已成为当今临床医学一大棘手问题。虽然抗生素研制成功,拯救了难以计数的生命,功不可没,但是,抗生素应用越来越泛滥,细菌因而产生了耐药性,给临床提出了极大的挑战。目前许多感染性疾病应用抗生素治疗效果不佳,甚至失去作用,正是滥用抗生素的结果。国际上有不少医学权威警告:细菌耐药性的获得及增强,正与抗生素的研制、生产相竞争。现在观察及研究表明,细菌耐药性的获得、产生超过了抗生素的研制与生产,再过若干年有可能回到抗生素问世前的那种困境。因此,应从现在起向世人敲响警钟,避免全球人类的灾难。
由于温病学历经了近两千年的漫长过程,逐渐发展起来,因此说温病学的产生和形成是中医学发展历史上光辉的一页,也是中医学理论水平和诊疗技术发展的一个重要标志。特别在明清时期,因疫病不断流行,沿袭千余年的《伤寒论》治法远远不能满足对多种外感热病的临证诊治需求,温病学因此而崛起,它不仅把中医学对外感热病的诊治水平发展到一个崭新阶段,而且在理论上也有了很多充实和发展,对中医理论体系的完善和发展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经过数代中医药工作者的艰苦努力,中医温病学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在理论上,更加系统、规范,而且有所创新;在临床上,大大地提高了对外感热病的诊疗水平,丰富了治疗手段;在实验研究上,借助现代科学手段进行了多方面的探索,有了新的发现。由于现代疾病谱和医疗市场的变化,对温病的性质、地位和发展等方面出现了不同的认识,这是直接关系到温病学是否需要发展和如何发展的重大问题。在21世纪,中医工作者对中医学所面临的机遇和挑战,有必要进行认真的探讨,只有这样,方能有助于温病学科的进一步发展。
一、温病学的性质
长期以来,对温病学的学科性质一直有不同的认识,甚至在一些高等中医药院校中从事温病学教学的人员中,也有不同的看法,而在历版的《温病学》教材中,对温病学的学科性质也有不同的陈述。从近几十年来的各家观点来看,对温病学的学科性质主要有以下几种不同的看法:有的认为,温病学只是中医外感热病学中的一种学说,而不能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但实际上,温病学有严格的内涵和研究对象、研究内容,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基础理论,具备了一整套有关温病的病因、病机、诊断、辨证、治疗的理论,而且对各种温病有具体的辨证论治体系,因而它是一门独立的学科。有的认为温病与《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相同,是中医四大经典之一,属古典医籍范畴,因而在教学中,侧重于对叶天士的《温热论》、薛生白的《湿热病篇》等原著的解析,有的把《温病条辨》作为温病学的主要学习内容,有的医药院校自编《温病学》教材,完全是温病学原著的内容,因而其重点着力于纯粹的文献整理。然而,这并不符合温病学科实际,温病学应是讨论各种外感热病具体诊治的现状,更扩大了温病学与临床的差距,这样,温病学将成为一门单纯的文献学科,而逐渐脱离临床的实际,将会使该学科成为无本之木,从而更趋萎缩。有的学者则认为温病学是一门研究四时温病的发展规律及其诊治方法的临床学科,故在教学临床中只注重临床诊疗技能和方法的训练,为了切合临床的实际应用,也有以现代医学病名代替传统温病病名的自编教材。笔者认为,温病学无疑能够直接解决临床外感热病的辨治问题,但其学科内涵决非局限于此,它有临床学科的内容,即讨论具体疾病的证治,而更重要的是它又具有基础学科的属性,成为中医基础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若忽视了这一点,那么就会阻碍温病学科的正常发展。
由此可以看出,温病学是在总结前人防治温病的理论和经验,并吸取近代科研成果的基础上所形成的一门以研究温病发生发展规律和诊治方法为主要内容的学科。其学科性质既有基础学科的特点,又具有临床学科的属性。温病学有着独特的理论体系和丰富的治疗学内容,其理论原则和诊治方法不仅是治疗温热病证的依据和手段,而且也是临床各学科诊疗学的重要基础,所以它被视为中医四大经典学科之一,为学习和研究中医的必修课程。同时,温病学具有很强的实践性和实用价值。它的理论和方法,长期以来一直有效地指导着诊治多种急性外感热病的临床实践,直到现在仍是防治多种急性传染病和感染性疾病的有效手段。其中不少治疗学内容还广泛运用于内、外、妇、儿等科疾病的治疗,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因此,它又具有临床学科的属性。正因为目前温病学的学科性质具有二重性,所以就引起了医家的不同认识。
二、温病学科的地位和作用
温病学在其学科内容体系上具有理法方药俱全、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和能在中医基础学科与临床学科之间起到承上启下作用的特点,它既体现了对中医理、法、方、药各基础学科内容的综合运用,又体现了对温病诊疗实践和其他临床学科的指导意义。因而,温病学不仅是中医基础学科和临床学科之间起到过渡和联结作用的一门学科,而且又是对理、法、方、药综合运用的辨治思路和方法进行训练,从而提高各科临床实践能力的一门学科。所以,温病学在中医专业课程体系中的地位既是一门桥梁课,或称为临床基础课,也是一门深化基础理论的提高课,同时,又是承担了传授中医学防治四时外感热病理论知识和技能任务的临床课。其具体的地位和作用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延伸基础
通过温病学以卫气营血和三焦辨证为核心的辨证施治理论体系的学习和理解,不仅能够牢固地掌握外感热病的辨治理论与方法,正确地运用于临床实践,同时还能藉以开拓辨治思路,加深对辨证论治理论的理解,进一步提高对中医学理、法、方、药综合运用能力。另外,通过对明清时代有代表性温病学原著的学习,及对主要温病学家学术思想、诊疗经验的了解,可以进一步提高学习者继承传统中医药诊疗精华及阅读古代医学原著的能力。实践证明,仅仅学习《中医诊断学》中卫气营血和三焦辨证的内容,难以真正掌握这两种辨证施治体系和方法。叶天士《温热论》、吴鞠通《温病条辨》、薛生白《湿热病篇》等温病学原著通篇贯串着辨证论治的精神和思路,只有认真学习温病学理论及原著内容,并在临床上不断体验,才有可能把握卫气营血和三焦辨治体系,才能真正领悟中医辨证论治的真谛所在。所以,通过温病学的学习,可以对中医基础理论学、中医诊断学、方剂学、中药学等基础理论和知识进行深化和延伸。
(二)贴近临床
温病学及温病学经典著作中蕴藏着丰富的辨证论治的思路和方法,不仅对拓展和深化中医内、外、妇、儿各科的辨治思路具有指导性作用,而且也是加强各中医临床学科立法处方用药基本功的基础理论。
温病学既有与《伤寒论》辛温解表法、温阳法、和解法相应的辛凉疏透法、滋阴法、宣透膜原和分消上下法,更有温病学独有的清营法、凉血法、开窍法、息风法、祛湿法等治法。这些治法含有丰富的理论,是临床各科必须掌握的基础知识。温病方的来源有化裁《伤寒论》经方而成的变通方,如新加黄龙汤、小陷胸加枳实汤、香附旋覆花汤等;有自创新方,如三石汤、三香汤、黄芩滑石汤等。这些方剂不仅疗效好而且组方严谨,现行的《方剂学》又较少介绍,因此,只有通过温病学的学习才能真正掌握。叶天士、吴鞠通等温病学家在临床用药方面有很多独特的经验。如吴鞠通《温病条辨》认为枳实“苦辛通降,开幽门而引水下行”,根据吴氏“开幽门”的经验,以枳实治疗胃痛有卓效。叶天士用虫类药搜剔络脉、用血肉有情之品补奇经的心得均十分可贵,已广泛应用于临床各科。可见温病学家辨证选药的经验,对于临床辨证用药基本功的训练是不可多得的财富。明清及民国时期和现代的许多著名中医学家在温病学方面具有很深的造诣,同时也在治疗内科杂病方面多有建树,都能把温病学的理法方药灵活用于内科和其他临床各科的诊疗中,也说明掌握温病学对于提高中医学术水平的重要性。
(三)指导实践
温病学同时又是一门实践性非常强的学科,其理论和方法长期以来一直有效地直接指导着诊治多种急性外感热病的临床实践,同时也广泛运用于临床各科疾病的诊疗之中,为中华民族的繁衍昌盛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直至今日依然在临床上得到了普遍的应用。近年来温病学又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不仅大大提高了临床外感热病的诊疗水平,而且丰富了临床的治疗手段,在常见感染性疾病和传染病的防治中得到广泛的运用,并取得了可喜成果,而且温病学的理论和治法得到深入地研究,特别是对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益气养阴等法的研究,在理论和临床应用方面都有很大的发展,从而推动了中医学术整体水平的提高。诚然,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抗生素等药物的不断涌现,有些感染病或传染病能够得到迅速控制,但中医温病学的治疗优势依然存在。尤其如流行性感冒、病毒性肝炎、流行性出血热、流行性乙型脑炎等病毒性疾病,现代医学尚缺乏可靠的抗病毒药物,温病学的治法和方药仍为治疗此类疾病的主要手段和方法。此外,近年发现的引起世人恐惧的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在对其治疗无可奈何之际,不少有识之士已将目光转向中医温病学,从而显示了温病学对临床实践的直接指导作用,以及在感染病、传染病防治中的重要地位和广阔前景。
综上可见,温病学科在中医理论体系中具有重要地位,其既是中医基础理论的深化和延伸,又对拓展中医临床各科的辨治思路具有指导性作用,同时承担了中医药防治外感热病的临床重任。在21世纪中医发展的进程中,温病学科上述几方面的作用应得到足够的重视和加强。
三、温病学科发展的思路与方向
近期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对中医研究生学科目录进行了较大修订,将温病学与伤寒、金匮要略三门课程归属于中医临床基础学。的确,温病学与伤寒论、金匮要略有许多共性,均是中医基础理论的深化和延伸,理法方药俱全,起到承上启下、为临床各科奠基础的作用。但由于温病学具有基础学科和临床学科双重性质,既体现了对中医理、法、方、药各基础学科内容的综合运用,又体现了对温病诊疗及其他临床学科的指导意义,所以用临床基础之名尚不能全面概括温病学的学科性质。鉴于温病学科这一特殊性,在学科融合的新形势下,温病学的功能只能加强,不能削弱。这种强化,则是建立在温病学自身发展的基础之上。
(一)基本思路
温病学科的发展要遵循“继承不泥古,发扬不离宗”的基本宗旨,主要可体现有以下几方面。
1.善于继承
温病学理论体系的形成有着几千年历史的积累,凝结着历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在大量温病学古籍中,蕴藏着丰富的宝藏,而这些文献除了有大量的温病学专著外,还有更多的内容散在于其他中医古代书籍里,同时还有不计其数的温病医案。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内,对古代文献的整理、发掘和继承,都将是温病学理论研究工作的重要环节。只有善于继承前人的理论精华和丰富经验,才能为温病学今后的发展和创新打下坚实的根基。
2.敢于否定
辩证法认为,“否定之否定”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在中医温病学理论的研究中对传统理论中的不合理部分进行否定和修正,恰恰是开拓新理论的生长点和前提。在古代许多温病学医著中,往往有一些论而不详、述而不确、言而欠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