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边城,古老的花魂传说,古老的边城世家,作者将这些老酒装进招商引资的现代瓶子里,演绎出一场商业加爱情的故事。故事饶有民族风情和边疆特色,语言也颇有特色。
第1章花香满城
晨光温柔地洒在南城上空,这座南方的城市像初生的婴儿,总是在阳光照进窗帘的第一时间醒来。南城西大街,一辆淡蓝色的公交车驶过。拥挤的车上,靠着后门边坐着一位围着褐色围巾的青年。他低垂着头咬着嘴唇喃喃自语,偶尔又抬起头呆滞地望着车窗外。
“欢迎大家收看南城早间街巷新闻。”公交车内的电视中,一位声音甜美身穿白色短裙的新闻主持人正在播报,“近来,我市民间街巷之间一直流传着花香古巷的传闻。经过本台记者走访,总算找到了这条传闻的真相。”
青年转过头,目光落在了电视上。有关花香古巷的事情,他有所耳闻。近来位于南城的西街古巷,每到深夜就会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淡淡香味,香味在街道上缭绕,持续数个小时,直到天亮才会散去。
这股香味到底来自哪里?众说纷纭。有人说可能是一种夜来香的香味,因为夜来香都是晚上开花,并伴随着香味。但了解西街古巷的人都知道,古巷内根本没有种夜来香,既然没有种夜来香,那么香味来自夜来香也无从谈起。
也有人说这股香味来自花店。近来西街古巷之中开起了一家大花店,花店中花卉众多,香味弥漫到街道上不足为奇。不过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如果香味真来自花店,那么这股香味为什么只出现在深夜中,照理说花店的香味应该不分昼夜存在的。
还有更玄的传闻,有人在西街古巷中看到了花魂。什么是花魂?其实这是一个流传了很久的传奇故事。清末年间,西街古巷中出现了一位叫花花的绝色美女,花花人如其名,不仅貌美如花,更是天生爱花,并在家中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由于人美花好,芳名远播,引来无数倾慕者,从而酿成大祸。数路军阀为了得到她,兵临城下。万分危急关头,花花在家中点了一把火。等火光冲天,引来无数街坊后,花花当着众人面纵身一跃,跳入熊熊大火中。事发突然,众人解救不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葬身火海,随着她亲手种下的花草一同焚烧殆尽。
众军阀见逼死花花,带着愧意,纷纷离开,南城之围顿解。花花虽死,但每到夜深人静时,人们会闻到一阵清幽的花香,花香之中隐约藏着花花的灵魂。大家为了纪念花花英勇赴死的气概,把传闻中花花的灵魂称作花魂。可传闻始终是传闻,是否有花魂还得另说,而奇异的花香味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青年胡思乱想着,公交车到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公交车门咯噔一下打开,他站起来,整理坐得有些褶皱的牛仔裤,然后不慌不忙地走下车。来到站台上,他长长舒了口气,抖了抖衣服,从牛仔裤的后袋中掏出一张纸巾,揩去白色球鞋上残留的鞋底印,直起腰杆,扶了扶有点歪斜的方框眼镜,仔细瞅了一眼玻璃窗内的站牌名——西街古巷。
不错,他要到的正是那条富有传奇色彩的西街古巷。对于西街古巷的历史,因为搞艺术的职业原因,他比一般人了解得多。西街古巷在明清时期曾是南城最繁华的街道,但随着岁月的流逝、时间的洗礼,西街古巷在南城的区位优势已经不在。尤其二十世纪的战争,西街古巷遭到日本飞机的狂轰滥炸,许多明清建筑遭到严重损毁,名胜古迹也所剩无几。直到改革开放后,国家开始重视对文化古迹的保护与重建,西街古巷才得以重新翻修更新,一展往昔古典艺术的风采。
这只是他这位年轻艺术家眼中的西街古巷,而在南城大众的心中,西街古巷不仅是南城的历史景点,更是吃喝玩乐一条街。他走进古巷,各种卖饰物、文房墨宝、古玩奇珍的小店已陆续开门。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买卖吆喝声,街道两边的风味小吃铺开始热气蒸腾,花生酥、麻油味、芝麻香的味道从小店铺中弥散开来,飘荡在古巷的空气中。
青年顺着青石路,左拐右绕,大约在古巷中走了五百米,最后在一栋清代样式的四合院门前停下了脚步。四合院大门张灯结彩,红绸彩花装饰着“百合居”的门匾。门匾下蹲着两尊看守大门的威武石狮子。
青年整理好衣装,迈开步子走进百合居。百合居内院子开阔,从大门到正堂全部由青石铺成,由于年代久远,石板边长满了苔藓。青石道路左边是个小荷池喷泉,喷泉四周种满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花卉,五颜六色,非常喜人。青石道右边种着一棵两围粗的银杏树,刚刚抽枝发芽。树下是一张石雕桌,可容四人就座。
沿着青石路向前走是正堂,那里已经装修成了花店,店中阁台上摆满了各色花卉,争奇斗艳,香气逼人。阁台下,一位妙龄少女正坐在木雕圆桌边沏茶。她短发及肩,上穿短袖紫红色短袍,胸前别着一朵粉白色的兰花,下罩紫罗兰长裙,举手投足之间,动作优美温柔。她回头见青年进来,立刻端着茶壶走出正堂,高兴地迎了出来,“风哥,几天没见,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啊?”少女的话语里带着浓重的闽南风味。
“怎么,不欢迎我啊?”青年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下意识地用食指顶了顶眼镜架。他的全名叫许易风,南城对外招商局局长许岩之子。
“欢迎!非常欢迎!”少女把许易风引领到银杏树下的八角玲珑大理石桌坐下。
少女把一个百合雕花青瓷杯摆放在许易风面前,“风哥,来!喝一杯普洱古树茶,听说可以养颜!”少女娴熟地拎起紫檀茶壶,一股带着暖气的朱红色的茶水从壶中流出,散发着泥土的香味。
“看来今天我有口福了。”许易风看了一眼茶水的色泽,便知这是古树茶。他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味道有些清香古拙,果然是地道的普洱古树茶。这闽南的女子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西南的普洱,确实花了他不少工夫的讲解。“不喝花茶,改喝普洱啦!”
“风哥整天介绍,换换口味嘛!”这位少女名叫杨紫兰,花店百合居的主管。事实上,她年龄比许易风稍长,只是经常听大家叫许易风为风哥,所以也随着大家一起这么喊了。
“你这里装修得也差不多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好去办。”许易风放下茶杯说。这些日子,怎么把这间老四合院装修成花店,让学艺术的许易风花了不少心思。这是父亲许岩交给他的工作,据父亲说,百合居的原主人是一位姓齐的华侨,在海外有巨大的花卉连锁公司,这次齐家准备回南城投资。在齐家回来南城之前,齐家打算把老宅百合居装修成一家花店。作为对外招商局局长的许岩当然得张罗着这件事。为了表示对齐家的重视,许岩用心良苦地派了自己儿子前来接洽。但打心里讲,许易风并不喜欢接这份工作,尽管他是学艺术的,但主攻方向是音乐,而非什么艺术装潢。只是父亲特别让他照看这件事,自然有父亲的考虑。另外他从小非常崇拜父亲,对父亲的吩咐言听计从,因此他又不能不接。不过总的来说,有杨紫兰这位干事干净利落的大美女在,这份差事做起来也轻松了不少。
杨紫兰扫视了一圈四合院说:“万事俱备,实在想不到还需要什么,现在只等待花节到来,齐总来到南城,我就可以顺利交差啦。”
花节是南城的传统的少数民族节日,最早起源于一个叫花族的少数民族。不过非常可惜,随着岁月的流逝,花族早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浩瀚云烟里,但花节这个拥有美好生活祝愿的习俗却传承了下来。开始的时候,南城政府并不重视这少数民族的节日,随着南城花卉产业成为南城的主打产业,南城政府越来越重视花节,举办隆重程度也是一届胜过一届,花节成为花卉产业的一个重要商标。
说到花节,许易风又想到父亲要他创作一首交响曲,参加花节交响曲音乐大赛。现在离花节已经不够一个月时间,交响曲还毫无眉目。想到此,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知道父亲的期望,他不敢掉以轻心。
“风哥,有心事啊!”细心的紫兰早已看出了许易风有心事。
“是啊!三月三花节将近,老爸要我弄一个有关花节的交响曲,到现在都还没有眉目。”许易风话题一转,“我今天来你这里,就是想告诉你,过段时间我要专心创作,可能没有时间来这里。如果花店还有什么需要,我好尽力去办。”
“你不来了?”杨紫兰双眉一沉,不快一闪而过,复而又微笑道,“百合居一切妥当,风哥只管安心创作,我等着你的佳作。”
杨紫兰一闪而过的不悦神色早被许易风看在眼里。许易风暗想,紫兰也不容易,她本是齐家在台北一家花店的主管,这次受齐家所托,孤身先回南城经营百合居。她在这儿举目无亲,他是她唯一的朋友,想到此,易风忍不住问道,“你在这里还习惯吧?”
“还习惯啦!只是这偌大的四合院,只住我一个人……昨天晚上,我在院子里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我近来听客人说,这古巷中有什么花魂。”杨紫兰欲言又止。
“花魂!”许多问题他都想到,唯一这个问题他忽略了。虽说西街古巷人员来往频繁,但让一个少女独自住在古宅中,确实不妥。但紫兰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她以往从不提起这个事情,今天说起,恐怕不是害怕的原因。至于说院子里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估计是因为孤单编的吧,所以他忍不住开玩笑般随口说,“是不是要我搬过来陪你!”话才出口,他已觉不妥,他真搬来,与紫兰孤男寡女住一起,成何体统。
“好啊!”紫兰喜上眉梢,她毕竟来自台北,思想更开放,“花魂什么的,以前我并不怕,只是近来,每到晚上,我都会在院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非常奇特。”
“古巷里有三四家花店,有花香很正常。”
“不不!这不是一般的花香,从十八岁算起,我在花店里已经工作了七年。七年和花打交道,就算蒙上我的眼睛,只让我闻一下花的香味,我也能立刻辨出是什么花来。但是夜晚院子里淡淡的花香味,我却闻不出具体是什么花。”紫兰眼中充满了疑惑。
“世界上花草众多,紫兰也不可能把全部花草闻遍吧。”虽然许易风心中也不解,但是真扯到花魂什么的,实在令人有些背脊发凉。他故意岔开话题,“说到花,一直没有仔细关注你卖的花,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我好带几朵去看朋友。”
“就是嘛,风哥也真是个粗心的人,你经常来百合居,不看花,那看啥啊?”
“有大美女在,花当然是其次了。”许易风开怀一笑。
“风哥真风趣!”紫兰红着脸,带着许易风走进正堂。
正堂分为内外两层,外层连着外屋,阳光下,摆着种满花草的土瓷盆。内层阴凉,橱窗内、柜台上下,大大小小精致的陶瓷瓶中插满了鲜花,鲜花种类繁多,有玫瑰、君子兰、郁金香、向日葵……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恐怕是放置在屋子四周的百合花,有洁白的、淡黄色的、粉红色的,等等。在许易风的记忆里,百合似乎只有白色的,五彩缤纷的百合花,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没想到,百合还有这么多的品种。”
“没想到吧,齐家有种植百合的秘笈。”紫兰故作神秘地说。
“秘笈?是高科技培育的品种吧!”许易风将信将疑。
“没骗你,齐家的先祖曾经是皇家御用宫廷花匠。这百合花正是当年供皇帝欣赏的品种。”紫兰一本正经,不像开玩笑。
“宫廷花匠?”这引起了许易风的好奇,“那宫廷花匠怎么变成了花商了?”
“据传,很久很久之前,齐家的祖先曾是大理国宫廷花匠。但为了学到更精湛的种花技艺,他们远离宫廷华贵生活,在一个叫花镇的地方建起自己的乐土,形成自己的族系——花族。后来,齐家为了寻找更新的种花技艺,又离开花镇,再次远走他乡,并在世界花卉市场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花族?”许易风脑海里灵光一闪,花族早已成为遥远的传说,如果齐家真是花族的后裔,那么这真是一个有趣的事情,不过谁又能证明齐家是花族的后裔呢?想到此,许易风接着问,“你听说过花族的传说吗?”
“当然!你看那里!”紫兰笑了笑,注目看了一眼正堂中央的供桌。供桌上摆放着一尊小小的女神的雕像,雕像用汉白玉石雕刻而成,全身纯白,栩栩如生,似乎出自雕刻名家之手。雕像前面摆着一盆鲜花和一个青铜香炉,香炉中插着三支点燃的细香,大约是紫兰早上上的香,紫兰介绍说,“这汉白玉石雕像很精致吧,她在齐家已经很久很久了,齐家祖先传承下来的。”
看到花族神像,许易风想到了南城云灵寺中的花魂神殿,在花魂殿就有一座很大的花魂雕像,不管是神态还是整体造型和这个汉白玉雕像很相似。
“好一尊花神的雕像!”许易风感慨。
“不不,花族没有花神,只有花魂,这是花族第一代花魂的雕像。”
“第一代花魂?”
“按照花族族规,上一代花魂死后,会在族人中挑选下一代花魂,就像藏人选活佛一般。哈哈,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怕花魂了吧。”
“原来如此!”许易风恍然大悟,“真没想到,你知道得挺多的。那现在的花魂呢?”他问出口才觉实在不该问,花族都消失在历史的云烟里了,花魂当然早已不存在。
“现在的花魂,齐家小姐齐梦涵啦!”紫兰毫不谦虚。
“齐家小姐齐梦涵是花魂?”许易风听得蒙住了。
“我猜的,据说当年齐婶梦到一朵七彩花蝶飞进屋中,落到怀里消失了。她醒来后,只感小腹隐约作痛,检查才知道有了身孕。怀胎十月生下小姐时,满屋子的花香,按照花族传说记载,小姐就是花魂的转世,不然怎么可能有满堂花香。”
“齐家大小姐由梦而生,所以取名齐梦涵,这传奇我也有所耳闻。下次齐梦涵来南城时,我一定来拜访拜访,看看你所说的花魂。哈哈!”
“如果我没猜错,花节时,她一定会跟着齐总回来。”
“那我翘首以待!”许易风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来挑花的,不知不觉讲了这么多,他随手拿起一朵火红的玫瑰,“百合虽好,但看女生,我还是带几束玫瑰吧。”
“风哥这是要去看秦愈的吧!”紫兰不悦的神色再次一闪而过,随手从花篮里拿起三朵百合,“很多人都喜欢送女孩玫瑰,依我看,秦愈的性格,未必喜欢玫瑰,你可以试试送她几束百合,或许会带来更多的惊喜哦!”
“说得也对,那带几束百合!”易风抬起头来,紫兰已经把百合送到了眼前,淡淡的百合香味扑面而来,透过洁白的花蕊的空隙,他发现紫兰正用炽热的眼神深情地注视着他。刹那间,许易风只感觉脸蛋一阵滚烫,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面容,必然是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了。他尴尬地接过紫兰手中的花,不知道如何面对紫兰。
哪想到紫兰扑哧一笑,用带有恶作剧的口吻嘲笑说:“嘿嘿!想不到,风哥脸这么薄。我多看一眼,你脸就红了。”
许易风无地自容,紫兰看似温文尔雅,事实上胆大心细,更极少掩饰对许易风的喜爱之情。关于这点,许易风早已心知肚明。
“秦愈还等着你呢,还不快去!”没想到紫兰竟然下了逐客令。
许易风捧着鲜花,憨笑着由紫兰送出百合居。直到许易风走远了,紫兰才依依不舍地转回百合居。
“紫兰啊紫兰!”许易风一边走,一边叹息。虽然他和紫兰相处不到三个月,但是紫兰的美丽与内涵确实吸引了他,如果说他毫不动心,那是自己骗自己,可这是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认识了错误的人,他只能叹息与紫兰缘分的浅薄。他这次找写曲谱的借口不来百合居只是一个表面的理由。真正的原因,只有他心中清楚,他怕和紫兰相处时间越久,感情陷得越深,最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对于紫兰,他实在没有勇气去直视自己的内心,他也不愿继续想下去。
不过刚才和紫兰谈到花魂的故事,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这是否可以作为一个创作题材,写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曲谱?他相信如果能写成,一定大受观众欢迎。这突如其来的灵感,让他长长松了口气。他拿定主意,先到南城历史资料馆翻阅一些花族的资料,对花族了解透彻了,再进一步创作。
胡思乱想中,许易风已经走出了西街古巷,西街古巷西北方向坐落着南城省图书馆,西南方向为南城省级疗养院。许易风看了一眼手中捧着的鲜花,先朝疗养院的方向而去。
这座疗养院建成已经有几年,疗养院采用开放式花园结构,它背靠着南城翠雨湖,北临南城历史文化保护区,南依云灵山风景名胜地,风景优美,环境幽静,是一处难得的旅游胜地和疗养胜地。
许易风一直向前走,他太熟悉这里的环境,穿过一片带有观赏性的思茅松林,便看到了疗养院中心大楼,中心大楼藏在翠雨湖畔的阔叶林中。如果是外地人,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是一处疗养中心。疗养中心的牌子并不醒目,仅有一米高,一尺宽。爬山虎肆无忌惮地爬满了疗养中心的大门和牌子,遮住了“疗养”两个字,只留下一个“院”字。大约疗养院本身是幽静之处,所以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对此也不以为意。
还没走进门,许易风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从疗养院传来,笛声时高时低,时快时缓,偶尔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偶尔又像夏天的暴雨。循着笛声看去,在疗养院前门的大榕树下,一个身穿白色长裙、扎着麻花辫的少女正专心致志地吹着笛子。在榕树周围休息的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少女身上,专心地听着演奏。这一刻,时光就像静止了一般,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弄出噪音,许易风也止步不前,生怕打扰到这优美的笛音。
一曲笛声过,少女放下手中的笛子,她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和有些苍白的脸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突然看到了门口抱着百合花的许易风,严肃的脸孔立时露出一轮新月般的微笑。一对甜甜的酒窝,像盛满了陈酿的米酒,实在令人沉醉。这少女就是许易风来看望的病人——秦愈。
“嘿!我们的大才子哥哥,你来啦!”秦愈走上前,用笛子敲了敲易风的头。
“我刚才听你的笛声入迷了。”许易风揉着被敲痛的头,傻笑着。这位纯洁的雪公主,在阳光下更像天宫中白衣仙子,许易风看得呆了,都忘记上前把手中百合送上。
“这是我师父最得意之作!”秦愈自信满满,爱惜地摸着手中的长笛。说起秦愈的师父,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很久之前,这家疗养院里住了个老艺术家,每天下午,老艺术家会带着笛子来疗养院前的小花园吹笛子。孩提时的秦愈常被老艺术家悦耳的笛声所吸引,她总是站在老艺术家跟前,听老艺术家吹奏,天长日久,老艺术家和秦愈成了忘年之交。老艺术家便收了秦愈做弟子,把全部吹奏技巧教给秦愈。秦愈富有音乐天赋,再加上兴趣所在,学得很快。老艺术家逝世后,又把衣钵全传给了秦愈,秦愈得到老艺术家的真传,音乐修为更进一步。等秦愈长大后,才知道教导她的这位老艺术家是一位国内外著名的民族音乐家,他生前一直不肯收亲传弟子,可世事难料,机缘巧合之下,秦愈成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大概这也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你刚才吹的那首曲子,好动听,以前从未听你吹奏过。”许易风夸赞说。
“算你有点眼光,这首曲子叫《花魂》,我师父压箱之作,以前我一直未能很好掌握它的吹奏技巧,所以你当然未听过。”秦愈想起师父教这首曲子时谈过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说起这首曲子,当年我师父年轻时候为了更多地了解民族音乐的元素,走访了很多偏僻的少数民族地区。有一次,他到了一个叫花镇的地方,在花镇的一个古老神庙里发现了许多古老的文字,上面记录了一群花匠和花魂的故事,师父从这些故事中找到了灵感,从而创作了这首富有少数民族特点的《花魂》。”
“什么样的故事?”
“师父没有说,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找找师父走访过的花镇。”秦愈说着,看到许易风手中捧着一捧洁白的百合花,百合花在阳光下,绽放出最傲人的花姿。秦愈欣喜地上前闻了闻百合花的花蕊,深深吸了口气感叹说:“好清香的百合花!”
许易风这才意识手中的花还没有送出去,他递到秦愈身前,说:“送给你!紫兰说你一定喜欢百合,果然被她说中了。”
秦愈幸福地捧着百合花,小心翼翼地说:“紫兰真是一个有心人呐!”
许易风和秦愈相处日久,非常了解秦愈敏感的性格,尤其对待感情上。他怕秦愈多想,所以装作傻乎乎的样子,乐呵呵地说:“卖花的人,业务当然熟练。”
“才子哥哥,你来看我,不会就是要送百合花吧?”秦愈倒也没再过多地试探。
“几天没见你,想你了嘛!”许易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秦愈。
“贫嘴!”秦愈红着脸,低下头。
“哦!也有点事,我老爸要我在花节时候出个节目,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易风忙岔开话题。
“那你的想法呢?”秦愈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鲜花问。
“《花魂》这个题材怎么样?刚才听你的曲子,感觉这个主题不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许易风当然不会说这个想法萌发在百合居紫兰那里。
“好啊!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题材,不过我可要帮师父收版权费的哦!”
“啊!要收多少版权费?”
“师父的大作嘛,不说几百万,几十万还是要的嘞。”
“你这是打劫啊!”
“我就打劫,怎么的!”秦愈仰望着天空,斜视着许易风,“不收版权费也行,你要答应让我上台演出。”
“这……”许易风打量着秦愈有些单薄的身体,他清楚地知道秦愈有先天性心脏病,是不能参加太激烈的活动的。
“怎么,不同意?”秦愈双手叉着腰,怒目注视着许易风。尽管她想表现得很生气的样子,但是说实话,她的表情那么可爱,令人有些忍俊不禁。
“哈哈,同意!怎么敢不同意!”许易风开怀一笑,实在不忍心拒绝。
“这还差不多。”秦愈脸上再次绽放出会心的笑容,她瞭望着远处深蓝的长空,“师父,把民族音乐发扬光大,是你一生未完成的夙愿,这一次你就保佑徒儿,让徒儿来完成吧。”秦愈的话语里有几分的壮志,又有几分对自己身体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