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史上,因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而永垂不朽的并不鲜见,然出自地域相距万里之遥、时空相隔近700年之久的合作,却绝无仅有──这就是拿在你手中的这部《柔波集》。
《柔波集》是奥马尔??哈亚姆的四行诗集。
《柔波集》中柔波也译作“鲁拜”“柔巴依”。柔波源自阿拉伯语,在古波斯又称为“Taraneh”,意为“四行”、“四行诗”或“绝句”,是维吾尔族古典抒情诗的形式之一。原是古波斯和塔吉克的民间口头创作,后与由突厥文明传入波斯的唐代绝句相融合,经波斯诗歌之父鲁达基(Rudagi, 858-941)之手定型而形成的新诗体。
这种古典抒情诗的基本特征是:每首四行,既可独立成篇,又可循环相连。每行由五个音组构成,要求第一、二、四行押韵,第三行一般不押韵。它形式完美、结构典雅、格律严谨,有鲜明的节奏,适于吟咏;诗体类似我国的“绝句”。内容多是描述生命如寄、盛衰无常的遭际,以及及时行乐、纵酒放歌的人生追求。
奥马尔??哈亚姆有“波斯李白”之称,在纵酒狂歌的表象之下,他洞彻生命的虚幻无常,以绝美的诗,将人生的悲哀表达得淋漓尽致。
奥马尔??哈亚姆的诗风深情、豪迈、旷达,诗作融科学家的观照与诗人的灵感于一体,成为文学艺术上的辉煌杰作。
奥马尔??哈亚姆的诗大部分有关死亡与享乐,用了很多笔墨来讽刺来世以及神,这与当时的世俗风尚相去甚远。
《柔波集》其实是一些零散的笔记,哈亚姆死后,由他的学生整理出来。19世纪,英国作家爱德华??菲茨杰拉德(Edward Fitzgerald)将《柔波集》译成英文。因其译文精美,从此《柔波集》不再只是历史笔记,而成为著名诗集被世界所接受。
一
奥马尔??哈亚姆(英文:Omar Khayyam,又有莪默??伽亚谟、奥马开俨、欧玛尔??海亚姆、奥玛珈音等译名,1048年5月18日-1122年12月4日),波斯诗人、哲学家、天文学家、数学家、历史学家、法学家、医学家。他一生研究各门学问,尤精天文学,当时的苏丹非常器重哈亚姆,委以修订历法的重任。1079年实行的新历亚拉里历比蒋牟西旧历更为精确。
哈亚姆是当时著名的数学家,1070年写下影响深远的《代数问题的论证》(Treatise on Demonstration of Problems of Algebra)。书中阐释了代数的原理,令波斯数学传至欧洲。他发现解决三次方程,以及更高次方程的方法。除诸多天文图谱以及一部代数学论文之外,哈亚姆还留下了诗集《柔波集》(又译《鲁拜集》《柔巴依集》)。
其姓哈亚姆意为“帐篷制作者”,由此推断他生于手工家庭。他曾用诗句表述由此生发的感慨:
Khayyam, who stitched the tents of science,
Has fallen in grief 's furnace and been suddenly burned;
The shears of Fate have cut the tent ropes of his life,
And the broker of Hope has sold him for nothing!
哈亚姆,他曾缝制科学的帐篷,
如今落入痛苦的炉中,被深深地灼伤;
命运之刀砍断了他生存之篷的绳索,
希望这个骗子又将他出卖!
他大约1048年生于呼拉商州内沙布尔(现位于伊朗东部),该地为亚细亚大陆所拥抱;气候温和,土地丰美,适于农业,尤其棉花的栽培最为繁盛,使得棉织品、绢、呢自古驰名;盛产突厥玉、宝石;在当时是波斯文化的中心,历史上曾是波斯首府。
他是一名什叶派的穆斯林,小时候曾在巴尔赫(今阿富汗北部)居住,并跟随谢赫(意为“教长”)穆罕默德??曼苏尔学习。其后,跟随当时最为有名的伊玛姆??穆瓦法克(旧译“野芒”,又译“摩瓦伐克”)学习。
据载,诗人幼年在故乡与学友尼扎姆??乌尔??莫尔克、哈桑??本??萨巴赫曾就学于著名学者伊玛姆??穆瓦法克。一日,三人相聚,哈桑说道:“世人都说做穆瓦法克的弟子会得到幸福,假若不能获得幸福怎么办?”莫尔克和哈亚姆答道:“怎么都行。”哈桑提议:“那我们立誓,日后有福同享。”之后,莫尔克官至宰相,举荐哈桑做了官。但哈桑嫌升迁太慢,阴谋取代莫尔克,失败后遭贬,结果沦为伊斯玛仪派──一个暗杀集团的首领,并杀死了莫尔克。于是,哈桑??本??萨巴赫成为历史上最恐怖的一个名字。
诗人阿塔尔记录莫尔克被杀时吟叹哈亚姆诗中的句子:
神啊,我正在风的手中消逝
哈亚姆拒绝官场的诱惑,不要官职,只向莫尔克要求道:“你可给予我的最大恩惠,就是让我在你财富庇护的一角安静地生活,去广泛传播科学的优异,且为你的健康和富足祈祷。”于是莫尔克便从国库中每年赠予他1200密的年金,并赐予他皇宫旁的一处居所。之后,他在家乡一直忙于各种知识的探求,投身于天文学、数学的著述,并参与了日历的革新,是当时天文学、数学的权威。此外,他博学多才,撰写了很多有关哲学、历史、法学和医学的论文。
莫尔克死后,由于国家动乱,他的生活陷入困境,贫病交加,于1123年在家乡抑郁而逝。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主啊!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努力了解你;请原谅,我了解你是我靠拢你的唯一手段。”
很多学者质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因为哈亚姆与尼札姆??穆尔克的年纪相差30岁,两人不太可能一起上学,但这个故事广为流传,这可能是由于三人的卓越表现:哈亚姆代表科学方面的成就;哈桑??本??萨巴赫代表变革;尼扎姆??乌尔??莫尔克代表权力、秩序和法治。
他的学生赫瓦加??尼扎米记载:“有一天他对我说:‘每年两次北风会把花儿带来,覆盖我的墓地。’他的话令我惊奇,但我知道这绝非戏言,因为他从不说虚话。若干年后,约1136年,我偶然重访内沙布尔,在一个星期五的黄昏,来到他的长眠之地。哦,看哪!他的墓地恰好在一个花园的外面,果树把结满累累果实的枝丫伸出墙来,把花撒满墓地,连墓碑也埋在落花之中。”赫瓦加??尼扎米想起奥马尔??哈亚姆说过的话,掩面哭泣。
这位多才多艺的奇才,在自由自在的学术生涯中,忙里偷闲随手用柔波的形式记录了数百条充溢着音韵之美的思想。然而,这些思想,当时在他的国度却从来没有真正流行过,尽管现在《柔波集》已成为波斯文学繁盛的标志,并且淹没了哈亚姆在天文、数学、历史、法学、医学等诸领域所取得的盛名。
他的这些思想,与当时盛行的神秘主义传统大异其趣。在所处的中世纪,他是一个彻底的现世论者,有着不羁的独立个性和强烈的离经叛道色彩,极力彰显摆脱神或君王之类所谓超凡者的精神控制。他根本不关心来世,说:“我就是地狱和天堂。”
他成功地运用柔波这种艺术形式,表述了他对生活、社会、宗教、哲学等方面的见解,并且善于从日常生活中选取常见的形象,来传达对社会的认识或哲学的思考。他的诗既充满叛逆精神,又洋溢着对生活的热爱,否定来世,以此向禁欲主义提出挑战;既谴责社会制度的黑暗,鞭笞伪善,又抒发了对自由平等的向往;既有对现实的无情解剖,又认定世界是美丽可爱的;既充满浓郁的哲学意蕴,又歌颂了生活的芬芳情趣。然而,他毕竟生活在宗教占主导地位的国度,因此形成了他颇为矛盾的世界观。在一些诗中,他也表述了带有宿命论和不可知论的观点,并流露出及时行乐等消极情绪。
但这些都无损于诗篇本身的优美:形象鲜明生动、语言朴素动听、韵律委婉灵变、情感强烈真挚的诗句,穿过时空,终于征服了远隔万水千山的英国著名学者、作家、翻译家、诗人爱德华??菲茨杰拉德(Edward Fitzgerald,1809-1883),从而在它诞生700余年之后,重放异彩,获得世界性的声誉,其版本之多、流传之广、引用之众,仅次于《圣经》。
爱德华??菲茨杰拉德(Edward Fitzgerald)英译的《柔波集》《奥马尔??哈亚姆之-柔波集》(RUBAIYAT OF OMAR KHAYYAM),1859年匿名出版发表,共101首,404行。起先无人问津,后被文豪发现推荐,从此微烛挑明而光芒四射,奇迹般地蜚声西方各国,轰动世界文坛。
这些成就的取得,并非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