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记叙了法国著名哲学家、思想家保罗-米歇尔·福柯从出生至去世的一生经历,浓墨重彩地介绍了福柯复杂丰富的学术生涯与政治活动,并梳理了他在不同时期的思想演变及代表作品。作者戴维·梅西通过采访福柯众多的亲朋师友,查阅福柯的各种作品文本,在掌握大量第一手资料的基础上,对福柯的生活和工作进行了迄今为止最丰富的描述,这对于读者认识这位20世纪法国文化的代表人物、了解法国过往的文化及社会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引意义和参考价值。著名的福柯研究者斯图尔特·埃尔登,更是根据最新的文献评估了这本传记。
序言:“我,米歇尔·福 柯……” 在评论萧伯纳杰出的一 生时,迈克尔·霍尔罗伊德 说道:“作家的传记,是传 记作者和已逝的传记主人 公共同合作的结果。”一些 已逝的作家并不像其他人 那样乐于协作。比如福柯 ,他比萧伯纳更加桀骜不 驯,他采取了尼采对于人 物传记的不屑态度:“传记 中的学问都是浮云。”如果 还活着,福柯绝对会拒绝 任何传记作家的好意,死 后也会挣扎着逃离他们。 1984年6月25日,米歇 尔·福柯因感染人类免疫缺 陷病毒(艾滋病病毒)引 起的并发症去世,享年57 岁。他的最后两本书刚刚 出版,引起媒体广泛讨论 。福柯去世时,无疑是法 国***的哲学家,他著 的《词与物》(Les Mots etles choses)一书进人入 畅销书排行榜,这是一种 非同寻常的成就。根据福 柯的说法,这本书内容紧 凑,晦涩难懂,只面向一 小部分专家。他成功地跨 越了纯粹的学术界与更宽 广的文化领域之间的巨大 鸿沟。他在法国学术界最 负盛名的学府一一法兰西 公学院(College de France)任教近14年。在 美国,他也受到盛情邀请 。从巴西到日本,他那些 被翻译的作品令他享有国 际声誉。事实上,他的国 际声誉几乎盖过了他在法 国的声誉。在巴黎书店发 现的大多数福柯研究作品 ,几乎都是从英文翻译过 来的。 福柯的人生是多重的— —他是学者,也是政治活 动家;是孩子,也是男人们 的爱侣。他过着很公众化 的生活,同时又有着很私 人化的一面。从某种意义 上说,福柯的生活也是法 国知识分子的生活。他的 作品几乎反映了法国知识 分子生活的变化,影响了 法国知识分子生活的方方 面面。他的传记,也是他 所在时代思想史的必需品 。本来对福柯特批判态度 的德国哲学家尤尔根·哈贝 马斯(ygen Habermas) ,在一次出人意料的慷慨 致敬中写道:“在我们这一 代对时代进行诊断的哲学 家圈子里,福柯对时代思 潮的影响最为探远。”“学生 时代的福柯目睹并反对当 时占统治地位的萨特的存 在主义,同时,福柯也是 发据或重新发掘黑格尔。 尼采和海德格尔的那代人 中的一员。他的老师是路 易·阿尔都我(Louis Althusser)和莫里斯·梅洛 -庞蒂(Maurice Mcrleau- Ponty)。20世纪60年代, 福柯被酱遍认为是绪构主 义(structuralism)的“四 个火枪手”之一,其他成员 包括雅克,拉康(acques Lacan)、罗兰,巴特 (Roland Barthes)和克洛 德,列维-斯特劳斯 (Claude Levi-Strauss)。 十年后,福柯开始与一群 新哲学家来往,号称自己 是新哲学家。在他生命的 最后几年,他的思想再次 转向,他开始沉思斯多葛 主义哲学,并探索新伦理 学的一种可能性。 …… 福柯那种多元化的生活 致使学者们对他进行的分 期研究很难令人满意。在 德雷福斯(Drcyfus)和拉 比诺(Rabinow)富有影 响力的研究中,他们提出 了四阶段分翔模式:海德 格尔阶段、考古学或准结 构主义阶段、诸系学阶段 ,最后是伦理学阶段。”这 种分期并非一无是处,但 它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将 复杂的生活和工作体系绪 减到一个唯一的哲学维度 。这种分期忽视了福柯从 法国共产党成员到政治上 的沉寂期,忽视了福柯从 左派铁血战斗时期到对人 权的关往这过程的转变轨 迹。它同祥忽略了福柯职 业生涯中重要的文学阶段 。 苏尔索瓦图书馆保存 着米歇尔·福柯中心的档案 ,在这里可以查到福柯很 多讲座的转录本,也可以 听到福柯的一些讲座磁带 ,但是,像其他未出版的 资料一样,它们不能被复 制。磁带质量参差不齐, 其中很多是不完整的录音 。1989年,门槛出版社( Seuil)出版了两门课程的 磁带记录,分别是1978年 和1979年的课程概说,这 两门课程即“安全、领土与 人口”和“生命政治的诞生” 。“福柯每年为法兰西公学 院编制的课程总结,依然 是对这些讲座最好的说明 ,这些课程现在以书籍的 形式出版。55传记作家面 临的一个主要问题是,福 柯著作中“自传”性内容那沉 默与空洞的本质。目前没 有可供参考的福柯日记, 据一些人说,福柯的日记 里似乎只有一些读书笔记 。没有一所美国大学藏有 福柯私藏的通信和手稿。 有传言称,福柯有一些未 发表的神秘作品存在,也 长期有传言称,福柯的一 部****仍在巴黎某处 的文件柜或抽屉里沉寂。 现有的文献资料非常不均 衡,同时他生命中的一些 阶段仍旧晦暗不明。在其 他领域,材料的充裕却造 成了很多问题。例如,我 们对福柯在汉堡度过的那 一年知之甚少,但20世纪 70年代初福柯那段政治活 动频繁的时期在媒体和克 劳德莫里亚克的日记中都 有详尽的记载。尤其是福 柯的童年时代,仍然鲜为 人知。我通过采访福柯的 同事,与福柯的许多朋友 交谈,对这份书面记录进 行了增补。《福柯传》这 本书能够写成,不管它有 多少缺点,都要感谢很多 陌生人给予的善意。我要 感谢福柯的第一位传记作 者——迪迪埃·埃里蓬 (Didier Eribon)。 我要特别感谢丹尼斯·福 柯(Denys Foucault)和弗 朗辛·弗罗查德
戴维·梅西(David Macey,1949—2011),英国作家、翻译家,尤其在当代法国哲学和政治思想领域备受赞誉。1949年出生于桑德兰,后就读于伦敦大学学院,曾在利兹大学、诺丁汉大学任职。戴维·
1 保罗-米歇尔
2 狐狸、学校和党派
3 马斯特林根的狂欢节
4 北方
5 疯狂史
6 死亡与迷宫
7 词与物
8 南方
9 万森纳
10 “思想自由之地”
11 “无法容忍”
12 激进的教授
13 痛苦的档案
14 快感的享用
15 异议分子
16 死亡之舞开始了
17 伟大而顽强的波兰自由之光
18 未竟一生
后记:死后的生活(斯图尔特·埃尔登)
注释
参考文献
其他参考文献
索引
译后记
当保罗-米歇尔和他的姐姐开始在享利四世中学上学时,他们也进入了一个精英世界。虽然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初期通过的法律保证人人都可车受义务,免费的和无宗派区别的教育,但实际上教育系统是区隔的。小学教育和中学教育是并行的两个系统,并不是按时间先后顺序的单线系统。绝大多数小孩在免费小学开始学习,并在13岁时完成学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得到了肄业证书,只有少数天赋异禀的学生继续在师范学院接受小学教师资格培训,他们将在培养了他们的行业里深耕细作。直到20世纪30年代,隶属初中教育系统的公立中学还在收费,因此,公立中学很大程度上被中产阶层和自由职业家庭的孩子独占。福柯在4岁的时候就已经走上了中学毕业会考和高等教育“编织”的道路。30多年后,福柯在接受电台采访时说,那时的他进入了“一个大环境中,在这个大环境里,生存的法则、晋升的法则都依赖知识的多寡。一个人要比别人知道得更多,在教室里表现得比别人好,甚至可以想象,比别人更能喝酒,凡事比别人领先一步等等。在充满竞争力的考试和比赛中,自己要比别人优这一点点,要成为第一名-像我这种人就一直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15保罗-米歇尔在公立中学的小学班待了两年后,于1932年进入中学班并一直学习到1936年,那一年他看到了从西班牙来的难民。他在这一所中学接受了四年中学教育。直到那时,他一直是个好学生。他在数学方面并不出色,但他在法语、历史、拉丁语和希腊语方面的卓越完全弥补了这方面的缺陷。他不太用功,但经常要么就是第一名,要么非常接近班上的第一名。1940年初夏,事情出了差错。他在期终考试中考得非常糟糕,被告知必须在秋季重考。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学业危机,人们给出了两种解释。当时教育系统本就处于混乱之中。许多学校担心巴黎会遭遇裴击,便将员工和学生疏散到其他省市,当时,巴黎名校让松一德-赛利中学的人员被疏散到了亨利四世中学,共享校园设施。从让松-德-赛利中学涌来的学生见多识广,这可能打击了福柯的自信心。在与省城同学的竞争中,这个一向脱颖而出的男孩,现在却不得不与来自更好学校的学生一争高低。福柯的同龄人和他的弟弟给出了另一种可能的解释:一位初来乍到的法国教师不喜欢福柯。居约先生是一位非常极端的老师,他对福柯这种来自省城的无名小辈几乎没什么同情心,可以想象当福柯面对这样明显的敌意时,自信心是如何备受打击。
不管1940年的不良后果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保罗-米歇尔的母亲都立即采取了行动。秋天,她的儿子转到了新学校。这所学校名叫圣斯坦尼斯拉斯中学(College Saint-Stanislas),由基督学校修士会管理教学秩序。它既不是普瓦捷唯一的教会学校,也不是最好的学校。实际上,耶稣会开办的圣约瑟夫学校(College Saint-Joseph)声誉更好,但这所学校纪律严明,并对学生提出更高的宗教要求。在非教会中学与虔诚的耶稣会学校之间,圣斯坦尼斯拉斯中学是个折中选择。管理圣斯坦尼斯拉斯中学的人并非牧师,因此保罗-米歇尔不必每天向他的老师告解。据另一位以前的学生说,基督学校修士会也被称作“无知兄弟”,这所学校的教师很擅长按照《圣经》教导学生,但说实话,在更广泛的意义上去教育学生,这些教师没什么特殊天分。
转学得到了想要的效果。保罗-米歇尔恢复了往日的学习表现,在接下来的三年,他重新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并定期获得法语、历史、希腊语和英语方面的班级奖项。从那时起,他开始探索学校课程之外的领域,尤其因为福柯和朋友们可以进人埃格兰神父的图书馆,埃格兰借给他们哲学和历史书。埃格兰在安格尔天主教大学教书,也是普瓦捷的知名人士。”圣斯坦尼斯拉斯中学对福柯没什么吸引力,他后来把在那里度过的日子形容为一场“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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