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不确定的环境中蓬勃发展
我们无法预测未来，但我们可以创造未来。
回顾过去的 15 年，想一想在这个世界上、在你的国家里、在市 场上，以及在你的工作和生活中所发生的不确定性事件，它们无一 不超出人们的预期。我们会感到吃惊、困惑、震惊、彷徨、欣喜， 甚至恐慌，但对这些事件的发生，我们却鲜有先见之明。没有人能 够准确预测我们一生中所要经历的波折。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而 未来则充满了未知。这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它好似万有引力定 律，原本就是这样的。然而，任务依然存在：既然这样，我们又该 如何掌握自己的命运？
2002 年，我们开始了长达 9 年的研究课题，而研究成果就是本书 的内容。当时的美国刚刚从自己处于稳定、安全的环境和拥有财富话 语权的错觉中清醒过来。长期的牛市出现了崩溃；政府预算由盈余转 向赤字；2001 年的911恐怖袭击事件让恐惧和愤怒的情绪裹挟 了美国人的生活，而战争也随之而来。与此同时，在全球范围内，技 术变革和全球竞争的势头愈演愈烈，让整个世界充满了不确定性。
所有这些都把我们引向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在充满不确定性甚 至混乱的环境中，为什么有些公司能够蓬勃发展，而有些却不能？ 在遭遇狂暴事件持续打击时，在遭遇我们无法预测亦无力控制的迅 猛力量的冲击时，为什么有些公司会表现卓越，而有些公司却表现
不佳，甚至表现得很糟糕？ 在某种意义上，不是我们选择了研究这些问题，而是这些问题
选择了我们。有时候，这些问题会扼住我们的咽喉，并在我们耳边咆 哮：我不会松手，我不会让你有喘息的机会，除非你回答我！这 些研究之所以会抓住我们，是因为我们对这个看似日趋混乱的世界及 其脆弱性有着一种持续的焦虑和担忧。这不仅是一个需要开动脑筋的 有趣问题，而且是一个与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问题。在我们的教 学中，在与商界和社会各部门的领导者共事时，我们感觉到他们也有 着同样的焦虑。在这 9 年间，发生的各类事件只是进一步强化了这种 焦虑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据我们所知，没有一个人知道答案。
然而，即便我们处于这样一个环境中，也还是有一些领导者及 公司交出了优异的答卷。他们不仅满足于应对，而且着眼于创造； 他们不仅满足于生存，而且着眼于取胜；他们不仅满足于成功，而 且着眼于蓬勃发展。他们建立了可持续发展的卓越企业。我们从不 认为混乱、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是有利于发展的。处于混乱状态的 公司、组织和社会，以及毫无章法的领导者，是不会取得成功的。 但在混乱的环境中，公司也是可以实现蓬勃发展，并取得成功的。
研究案例中的高绩效公司，我们称之为 10 倍速公司，之所以给 它们冠以这样一个称号，不仅仅因为它们生存了下来，也并不仅仅 因为它们取得了成功，而且因为它们真正实现了蓬勃发展。与它们 所在行业指数相比，任何一家 10 倍速公司都胜出至少 10 倍。如果
你在 1972 年年底投资了一家 10 倍速公司投资组合（在所投资的公 司登陆纽约证券交易所或纳斯达克之前，按一般股票市场回报率计
算），投资额为 1 万美元，那么到我们研究截止的时间（2002 年年 底），你的这笔投资的本金加收益将超过 600 万美元，而这相当于投
资一般股票市场的 32 倍。
为抓住研究的关键，我们以 10 倍速公司中的西南航空公司为例 进行说明。你可以想一想，1972 年到 2003 年航空业所遭遇的重大 不利事件：燃油价格冲击、放松管制、劳资冲突、空中交通管制员 罢工、经济大衰退、贷款利率上涨、劫机、公司接连不断破产，以 及在 2001 年 9 月 11 日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然而，即使如此，如
果你在 1972 年 12 月 31 日投资了西南航空公司（就规模而言，与 三大航空公司相比，当时的西南航空公司显然不值一提，它刚刚实 现收支平衡，而且正遭到大型航空公司剿杀），投资额为 1 万美元，
那么到 2002 年年底，这笔投资会增长至近 1 200 万美元，是一般股
票市场回报率的 63 倍。它的表现优于沃尔玛、英特尔、通用电气、 强生和迪士尼。事实上，据《金钱》杂志的分析，就回报投资者而 言，西南航空公司在 1972 年公开交易的所有标准普尔 500 强公司中
位居第一（1972 年买入，至 2002 年连续持有 30 年）。不论以何种 标准衡量，这样的结果都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如果再把西南航 空公司所处的环境（内部风起云涌、外部遭受冲击，以及长期的不 稳定性）考虑在内，那么这一结果无疑是惊人的。
为什么西南航空公司能够克服重重困难并最终脱颖而出？在掌 握自己命运方面，它都做了些什么？它如何取得其他航空公司无法企 及的世界一流业绩？具体来说，就是在这样一个极端的环境中，为什 么西南航空公司会变得如此卓越，而处于同一个行业、有相同的商业
模式、面对相同机遇的太平洋西南航空公司，却最终走向破产，并退 出了航空业？这些一对一的比较案例抓住了我们研究问题的精髓。
很多学生和读者都会向我们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这项研究与 之前对卓越公司的研究有什么不同，尤其是与《基业长青》和《从 优秀到卓越》这两本书相比，它们的区别在哪里？我们运用的研 究方法是类似的（历史比较分析法），而关于卓越的研究也是恒久 不变的。但不同于之前的研究，在这项研究中，我们所选案例的标 准不仅是它们的业绩或者声誉，而且包括极端环境。
我们之所以选择业绩和环境作为标准，原因有二。第一，我们 确信未来是不可预测的，因此在我们的余生之中，这个世界仍将处于 不稳定的状态。我们想知道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哪些因素让卓越 的公司，也就是那些在极端困难面前所向披靡的公司，脱颖而出。第 二，通过考察极端环境中的最佳公司及其管理者，我们可以获得一些 洞见，而这些洞见，我们若仅通过研究更稳定环境中的管理者，就可 能不会得到。想象一下，你休假远足，走在草地上，沐浴着暖洋洋的 阳光，而你的同伴是一位伟大的登山运动员，他曾经作为领队征服过 世界上最险峻的高峰。你或许注意到他与其他人有一些不同，比如， 他更注意小道周边的情况或在打包时更仔细。但从总体来讲，在一个 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出行的安全性是可以预见的。所以，在这种情况 下，这位领队的卓越才能很难真正展现出来。现在再让我们对比一 下，假设你在珠穆朗玛峰的山腰，与你同行的也是这位领队，在登山 过程中，你们遭遇了致命的风暴。在这种环境下，你可以更清楚地看 到他的不同，你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的卓越之处。
本章相当于本书的前言部分，在本章的剩余部分，我们会简单介 绍一下我们的研究过程，并对这一过程中的部分意外发现进行预演。
（关于我们的研究方法，可参阅附录的研究依据。我们在那一部分做 了更加详细的描述。）从第 2 章开始，我们将展开深入研究主要
研究的是领导这些公司的个人；而第 3 章到第 6 章研究的是他们如何 让这些公司脱颖而出，如何使这些公司有别于那些不太成功的公司 的。对于我们来说，第 7 章是研究过程中特别有意思的一部分：运气。
在这一章中，我们对运气进行了定义和量化，以确定 10 倍速公司是 更幸运还是更不幸的，并对它们在运气方面的不同情况进行了考察。
寻找 10 倍速公司
在我们的研究过程中，第一年主要是确定 10 倍速公司，即在历
史数据中寻找符合如下 3 个基本测试项的公司：
- 相对于一般股票市场和所在行业，该公司至少连续 15 年保持 出色的表现。
- 该公司是在极端不稳定的环境（充满各种不可控的、瞬息万
变的、不确定的，而且会造成潜在负面影响的事件）中取得 这些出色表现的。
- 该公司经历了从弱小到卓越的发展过程，即在研究 10 倍速公 司之旅的最开始，它处于脆弱状态，还只是一家年轻的或规 模很小的企业。
最初的清单共有 20 400 家公司，我们进行了 11 次筛选，以确 定所选的案例公司符合我们所有的测试项。因为我们想研究的是公 司在极端环境下的极端表现，所以在筛选过程中，我们使用了极端 的标准。就最终确定的 10 倍速公司（见表 11）而言，它们在我们 研究的时间段里都交出了卓越的答卷。
在做进一步论述之前，我们需要强调研究案例的一个关键点。 我们研究的是公司历史时期的表现，是以 2002 年而不是当前时间为 时间节点的。所以，在你阅读本书时，你很可能会发现清单上的一 家或多家公司已经出现问题，不再是卓越的公司了。这会让你产生 疑问：为什么是某公司？它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一家 10 倍速公司 了。你可以把我们的研究比作对一个处于鼎盛时期的体育王朝的 研究。在 20 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棕熊队在约
翰伍登的执教下战绩辉煌，在 12 年中 10 次夺得全国大学生体育 协会的冠军。在伍登退休后，虽然球队战绩有所下滑，但这并不妨 碍我们对其鼎盛时期的研究，由此得出的洞见也不会失效。同理， 一家卓越的公司也可能变得不再卓越，但这并不会把它的鼎盛时期 从其记录簿中抹去。就研究视角而言，我们关注的是公司历史的鼎
盛时期，而我们的发现也基于公司历史的鼎盛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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